上官儀搖了搖頭道:“方才臣妾讓人進去察看了一番,御醫人都在外頭候著,裡頭暫時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景翕帝靜默一瞬,道:“如果連御醫也束手無策,朕……”
上官儀立即勸慰道:“即便皇上不相信宮裡的御醫,總該相信容家公子的醫術。皇上時常誇讚容家公子如何好,頗為看重此人,想必他定不會讓皇上您失望的。如今容家公子還在裡頭,只要不是壞消息,沒有消息傳來也算得上個好消息。婉婉是個有福氣的孩子,臣妾相信她定能渡過此番難關的。”
景翕帝緩緩嘆了口氣。
不是他不相信容硯,而是有時候天不遂人願。
自己的女兒從出生起便受盡了寒毒之苦,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沒照顧好她,對不起她,所以他最大的願望便是盼望她能平平安安一生。
可自從上回掉落懸崖後,她的身體情形便每況愈下,即便她有在刻意隱瞞,他也察覺到了她愈漸孱弱的單薄身軀。
他知道她是不想讓他過多擔心,既然她不想讓他知曉,他便裝作不知,只是私下裡不免就多派了些人手去探聽解寒毒的藥方。
這也是他後來那麼頻繁地召喚容硯進宮的主要緣由。一旦容硯對自家女兒也有著心思,他便會立即下旨賜婚讓二人完婚。
說他自私也好其他也罷,原諒一個做父親的殷殷期盼,他只不過也想在有生之年能看到自家女兒出嫁的那一日。
這也許是她人世間最後的願望了,他這個做父親的又怎能不去成全她。
可是,他怕自己再也等不到那一日了。他擔心的是,即便容硯神醫再世,他也怕他會留不住她。
黃梅未落青梅落,白髮人送黑髮人。
一想到此,景翕帝便微微紅了眼眶。
可一想到是何人導致的這個情形,景翕帝微紅的眸子裡便划過一絲戾氣。
須臾,景翕帝便轉過了身來,攏著雲袖負著雙手大步朝著殿中走去。
殿中跪著的女子低垂著腦袋,如弱柳扶風般搖搖墜墜。眼見餘光處明黃色的衣角緩緩走過自己身旁,她的身子晃了兩晃,強撐著沒有倒下。
景翕帝在殿中等了一宿,文貴妃便也在地上跪了一宿。彼時,她薄弱的身子微微屈著,搖搖晃晃,幾欲倒下。
上官儀跟在景翕帝身後走了進來,她看著殿中跪著的女子皺了皺眉,看向景翕帝道:“皇上,文妹妹本就身子骨不好,地上寒涼,如何受得住。”
景翕帝冷冷地看了地上的女子一眼,沒有說話。
上官儀還想再說些什麼,景翕帝微微抬手道:“皇后不必多言,朕自有分寸。”
看這樣子依然沒有半點想讓地上跪著的女子起來的想法。
忽然,一陣珠簾脆響,終於有人緩緩走了出來。
“容卿,婉婉如何了?”景翕帝立即走上前去焦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