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吧嗒”一聲,一枚棋子緩緩落於棋盤。
須臾,方丈普能緩緩睜開眸子,那雙眸子猶如看透塵世一般平靜無波,只有多年沉澱下來的沉穩與淡然。
他不緊不慢地撥動著手中的佛珠,平靜地道:“容公子,你心亂了。”
先前容硯和他下棋下了一半之時,便突然出去了一趟,好一會兒才面無異色地回來。
他沒有過問這期間發生了什麼,容硯也沒有告訴他去了何處,兩人都沒有提這期間發生的事情,仿佛就只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插曲,繼續著之前的那盤未走完的殘棋。
普能看著棋盤上方才落的那一子,面上雖是不顯,心中卻是有些詫異,畢竟這一子確實是有失他往日的水準。
而容硯聽到這句話之後,依然面色淡淡,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普能也沒想要能得到他什麼回應,只是笑笑便搖了搖頭,而後緩緩落下一子,問道:“你祖父近來可好?”
容硯淡淡應了聲:“祖父身子還算硬朗,整日裡皇宮府里兩頭跑,很不得閒。”
普能笑著點頭:“你祖父年輕時候便是如此,一刻也閒不得,老了之後怕是更甚,也好。”
須臾,容硯朝一旁喚了聲:“七星。”
七星將懷中揣著的桃木罐子拿出來,微微躬身放到了棋盤一旁,而後便靜靜地站於容硯一旁不作言語。
容硯道:“祖父知道您最是喜好渚山的頂茶,便托我過來之時給您帶了些渚山青亭。”
普能看著桌上的罐子,臉上浮現些許懷念之色,幽緩地笑道:“難得你祖父還記得我這個即入黃土之人,替我多謝你祖父。”
普能和容老兩人是多年故交,只是容老年紀大了之後,除了宮中御醫院便很少踏足其他地方,而普能方丈便守在這開元寺內只等歸元往生,容硯偶爾有空時也會來山上坐坐替著容老看一看這位陳年舊友。
普能不知想到什麼,不免感嘆:“說起來,你也有好些年沒來過這蒼沂山了。”
容硯:“嗯。”
普能搖了搖頭,淡淡笑開:“轉眼間竟然就已過去了好幾年。”
說著,他又不緊不慢地落下一子,在兩人說話期間,手中的棋都未曾停歇。一炷香後,棋聲漸停,七星隨意地看了一番棋面,笑道:“和棋。”
棋盤兩側坐著的兩人面色沉靜,誰都沒有再去看棋盤上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