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低著頭,兩手揣兜里,踩著地面上的導盲線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拐了個彎,步入一個窄小.逼仄的弄堂。
弄堂深處的路燈早就壞了,穿堂風來回拽弄他的發梢衣角,越往裡走越不容易看清道。偶爾有野貓一閃而過,如炬的眼在一片漆黑中點綴出一點光色。
周鶴的步子很慢,視覺能力漸漸適應了偏暗的光線。始終低著頭,踩著地上的青磚縫隙呈直線形前移。
近處有異響,比風聲急促沉重許多。似喘息掙扎聲,細聽,又隱約摻夾著女人的哭聲。
他前行的步子一頓,偏過頭,往兩棟老舊房舍隔出的過道處看。
牆根處有兩團影子疊錯在一起,在不斷扭動著。
許是察覺出暗處有一雙眼睛正看著他們,其中一團影子僵硬不動了。
下方被壓住的那位趁機脫逃,手腳並用地往來人方向爬。虛弱至極,求救聲很輕易就被嗚嗚咽咽的風聲蓋了過去。
周鶴在地下拳場見識過不少黑手段,一眼就辨識出了,地上那位是被下了藥。
這個女人還有殘存的意識,迷藥劑量應該不算大。他曾聽蔡紹傑說起過,這樣的劑量該是老手才能熟練掌控的,為的,不過就是尋求另類的刺激。
性.欲倒錯,普通的床笫之歡已經滿足不了「捕獵者」的變態需求了。
周鶴站在原地沒動,視線停留在匿於黑暗中的「捕獵者」身上。可惜只能隱約辨出那人的身形,看不清相貌。
不著一縷的女人終於費力地爬到了他的腳邊,伸手想抓他的腳踝。
周鶴低下頭,漠然看著匍匐在他腳邊的女人。像是在看路邊隨處可見的破塑膠袋,眼底沒起一絲波瀾。
不緊不慢地往後退開半步,沒讓她碰到自己。
他不好管這類閒事,只是對藏在黑夜中狩獵的那位有些好奇罷了。
躲在牆根處的那位匆匆起身,跛著一條腿迅速開溜。
瘸的是左腿。
周鶴確認完,待那團黑影消失在視野盡頭,這才冷淡收回視線,繼續悶聲走自己的路。
壓根就沒理身後那個向他求救的可憐女人。
「嘩啦——」壓扁的塑料瓶從尼龍袋口滾了出來,散落一地。
一團小小的蘑菇形黑影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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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的雨下了一周,周二的時候天終於放了晴。
入夜,月朗星疏。
唐薇坐在唐雨杺的書桌前,把她的手機卡裝進新手機里,開機後給唐雨杺遞了過去。
「吶,給你的,小功臣。」
「謝謝姑媽!」唐雨高高興興地接過新手機,在屏幕上戳戳點點了幾下,詢問周鶴關於周康的動向。
讀完周鶴最新發來的那條簡訊,唐雨杺把手機收進口袋,問唐薇:「阿鶴說康叔這會兒在家呢,他們正準備吃晚飯,我們要一起過去蹭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