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收到了唐雨杺的簡訊,知道她決意留下。
出於私心,本該是高興的。可顧慮疊加,擾的他日日煩躁。他很清楚,唐雨杺能離開酒鬼父親跟著疼愛她的姑媽一起生活,才是真的為她好。
即便什麼都明白,他還是捨不得放開手。
唐雨杺不在,日子失去了軸心,過得寡淡無味。周鶴無論做什麼都興致缺缺,唯一的念想,也只有唐雨杺臨走前允諾他的晚安電話。
開學前一天,唐雨杺晨起給他打了電話,告知他要回來。只是到家的時間會比較晚,讓他不用等。
周鶴得了消息,掛了電話後早飯都沒顧上吃,往兜里塞了把糖,跟陣風似的奔出了家門。
他要等她回來,想著總要有個人能代替曹向梅等著她歸家。如果她想見自己,只要回來,也就能一眼見到了。萬一她覺得累,想借個肩膀靠一下,他也能及時對她敞開懷抱……
一路奔去,他給自己找了很多迫切想見她的理由,卻獨獨落下了——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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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計程車上下來,唐薇遇上個熟人。言談間似是她的老同學,兩人熱聊了一陣。
周康恰巧收工回來,在近處觀望了會兒,待那位老同學走了,他才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說是要找唐薇「聊聊」,也不管她願不願意,拎著她的後衣襟把人直接拖走了。
跨坐在行李箱上在一旁安靜等著的唐雨杺目送著他們走遠,看不見了,這才站了起來。
拉開杆子,拖著行李箱往家的方向走。
經過周鶴家的那棟樓,唐雨杺止步。抬起頭,目視著周鶴房間的方向。
窗口黑漆漆的,不見半點光亮。
沒開燈。
視線在那一處短暫停留了數秒,她拿起手機看時間。
十點五十六分,是不早了,確實該睡了。
明明是她不讓等的,但回來真見不到面,總隱隱失落。
人還真是矛盾的結合體。
唐雨杺把手機收回兜里,又仰頭往周鶴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拉著行李箱繼續往前走。
嘩啦啦的滾輪聲近樓梯口,樓道的感應燈亮了。
步上台階,唐雨杺彎腰提行李。
有人影迫近,在她抬頭之際,來人越過了她欲提箱的那隻手,抓住了行李箱的拉環。
唐雨杺抬起的眼微微一滯,看著近前那隻過分眼熟的手。
指形修長,曲起時骨關節凸起處圓潤,透膚的筋絡分明,被黑底的箱子襯得愈顯白淨。
是她的阿鶴!
慢半拍記起要抬頭看他。
四目相對,唐雨杺緩慢直起身,撥了撥垂落耳側的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