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不是一天造成的,是入骨的隱疾。她與唐輝昔日的那點父女情分,在那些雞飛狗跳的日子裡,早就淡沒了影。
如今比她更嚴重的心理創傷落到了她的阿鶴身上,只要一想起論壇里看到的那則舊聞,她就不由怨自己,為什麼沒有更早地發現?
對曹向梅,對周鶴,她都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於疏漏處,深感愧疚。
唐雨杺的思緒很亂,猶豫著問他:「阿鶴,你……為什麼會那麼怕高?」
周鶴垂下的眼睫一顫,被她這麼一提醒,又想起了那段明明很想忘卻,卻怎麼都忘不了的舊事。
並肩前行間沉默良久,掐頭去尾,斟酌著告訴她:「七歲的時候有人想把我扔下樓,好摔死我。那次之後,就很怕高。」
七歲?
是他們相遇那年發生的事。
也與論壇里那張舊報紙一角記錄下的那個年份相符。
唐雨杺很想問問他,當初讓他陷入絕境的那個人,是不是也如她一般,就是把他帶到這世上來的那個人?
但理智告訴她不能再繼續問了。
那是他的舊疤,再撕開,太殘忍。
「阿鶴。」唐雨杺縮藏在他掌間的手指蜷起,抓了抓他的手,說:「你要是有克服不了的事,也不要自己一個人硬抗。有我在,我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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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室。
校醫替唐雨杺清洗乾淨血跡,用凡士林紗條堵住出血口。測了一下.體溫,是低燒加壓力過大導致的上呼吸道感染出血。
甩了甩體溫計,校醫問:「最近是不是都沒好好休息?就算學習要緊,也得張弛有度,可別仗著年輕把身體耽誤了。」
唐雨杺沒接話,抬起頭,看了看站在身邊的周鶴。
周鶴接收到她明顯不安的視線,在她後背安撫著輕輕拍了拍。
校醫放下.體溫計,仔細詢問了一下她有無過敏史,以及近來有沒有在吃什麼會相衝的藥。
「給你配些藥,一天三頓,記得按時吃。」校醫列了張單子,起身打開身後的櫥櫃門,邊拿藥邊說:「燒退了藥就能停了,心理壓力才是病因,凡事都要往開了想。」
在醫務室接了溫水吃過藥,唐雨杺的鼻血也差不多止住了。
拎著裝藥的袋子往回走的路上,周鶴問她:「最近是不是還是會失眠?」
她點了點頭,坦誠道:「每天都會做噩夢。」
周鶴不由皺眉,抿唇默了會兒,朝她攤手。
「手機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