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女兒大病一場已經沒了脈搏,他想盡辦法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重活一回性子也變得開朗了許多,這倒令他很欣慰。不過這兒媳婦乾的雖是些混帳事,卻也提醒了他,女兒已經長大了,確實該尋個婆家了。他到底是男人,竟將這事給疏忽了。
江妙雲見他看著自己出神,便道:「爹,您看著我幹嘛,是不是有話跟女兒說?」
白重樓回過神來,拿起筷子,感嘆道:「日子過的真快,一眨眼你都是大姑娘了,也該給你找個婆家了。」
江妙雲愣了愣,今兒是什麼日子,凌娘子說她該嫁人了,如今連白重樓也這樣說。她道:「爹,是不是嫂嫂和您說了什麼?」
「你別怕那混帳東西,爹不會把寶貝閨女嫁去那種人家的。」
「爹,你說什麼呢,我不嫁,我要陪在您身邊,我還沒學會開方子呢!」
白重樓摸了摸鬍鬚,笑著說:「這孩子又說傻話,你總不能一輩子跟著爹出診尋藥吧,你娘泉下若有知必怪罪於我。」
「這有什麼不好的,救死扶傷受人尊崇。」江妙雲心道她始終不是白紫蘇,總有一天要做回自己的,總不能就頂著白紫蘇的身份過一輩子吧。
父女倆你一言我一語的閒話著,只是白重樓這頓飯明顯吃的不安心,匆匆扒了幾口飯,就說道:「閨女,把那個架子上最上面的一摞書給爹拿來。」
架子有些高,江妙雲墊了張凳子才拿到,上面落了一層灰,她抖了抖,見這些醫書皆是與鼠疫有關的。
江妙雲心想,白重樓可謂真正的醫者仁心,這些本該是官府的事情,他一個鄉野郎中卻為之如此奔波上心。她沒經歷過什麼瘟疫,關於鼠疫也只是略知一二,她實在想像不出如此青山綠水,人與人之間只是駐足閒話幾句,或者處在同一空間就會染病身亡。不過白重樓如此憂心忡忡,他是有經驗的,她有理由相信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只求只是虛驚一場。
她道:「爹,我陪您。」
夜靜雨疾,簡陋的屋子,父女倆挑燈夜戰,埋頭翻閱古籍,只為做最壞的打算,求最萬全的法子。
***
次日,雨止天晴,綠樹雀鳥啼。
江妙雲正在院子裡曬新茶,有個人一路匆匆小跑過來,推開竹籬便說青樓里有個□□死了,長樂賭坊彪形大漢也死了,死狀與賴二如出一轍,賭坊里還有一人全身紅腫塊,咳血高熱不止。
江妙雲聽了一簸籮茶葉差點灑地上,白重樓的擔憂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傳染的速度竟然這樣快,程度也比她想的可怕的多。
原來這賴二那日從家裡搶了錢以後,撿到兩隻死山鼠,正飢腸轆轆,當下剝了皮毛烤了吃,剩下一隻拿到集市騙人是野味換了幾個錢,然後上青樓風流快活了一夜,接著便在賭坊里待了兩天兩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