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將那張方子上下看了看,又從抽屜中拿出白重樓開的方子一一比對,發現根本不同。
他沉吟半晌,卻是什麼也沒說,只道:「你先下去吧。」
「大人早些休息,屬下告退。」
孔毅抱拳作揖走了出去,走了一段路又憶起顧珩仿佛頭痛的厲害,便舉步一拐去請白重樓給他看看。
***
亂象叢生,猶如一團亂麻,一時毫無頭緒,難以理清。顧珩想著明日得召集檀州五縣主事官員,仔細商討部署防疫之事。
他坐在桌前,重重嘆了口氣,雙手掩面,揉了揉疲倦的臉,重新打起精神,挑燈準備寫奏摺。
鼠疫非小事,感染死亡人數在不斷上升,應儘快稟明皇上。
才寫了幾行字,有人輕叩門扉,他抬頭一看,見白紫蘇手中提著一隻藥箱站在門口。他有些詫異,都這麼晚了,她來幹什麼。
沒等他開口,她已走了進來,說:「聽說大人頭痛,我爹傷還沒好,我來給大人扎幾針舒緩一下。」
他愣了一下,才想明白估計是孔毅多嘴。
見他愣著,江妙雲說:「大人大可放心,我醫術雖比不上我爹,扎針還是可以的。」
他本來還沒想到這個問題,經她一說,他還真是有些懷疑,這麼一個年輕姑娘,真會扎針?他怕被她扎殘。
他便道:「其實本官好多了,不必扎針。」
「大人是怕痛?」
說話的當口,她已經將藥箱打開,一卷銀針鋪列開來。
他看看她,又看看那一排又長又細的銀針,心裡還真有些發怵,偏偏嘴上卻說:「當然不是,本官怎會怕區區細銀針,你來吧。」
「大人為何一副視死如歸狀?」
一眼被看穿,又猝不及防對上她促黠的雙眸,他忙轉移視線,輕咳一聲,道:「白姑娘的話未免太多了些。」
「好,我不說話,請問大人是頭部哪裡疼痛?」
見她朝他走來,他謹慎的將正寫的奏摺合上,而後指了指前額說:「這裡。」
「前額痛,那就是陽明經的問題。」江妙雲道:「請大人移步床榻。」
「坐著不行嗎?本官還有要務在身。」而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移步床榻他覺得不太妥當。
「前額疼痛就是因為殫精竭慮,睡眠不足引起的,還望大人珍重身體,扎針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也罷。」
他起身走向臥榻,端坐下,一副正襟危坐的正人君子模樣。
他的樣子,惹得正烤火給銀針消毒的江妙雲偷偷笑了,「請大人閉目平躺。」
他看了她一眼,無奈的躺下。
當她捏著針的手碰上他的頭,他還是心有戚戚焉的睜開了眼,細長的針尖就在眼前,看的人發怵。
兩人的距離有些近,她彎著腰在他上方,他的視線正好落在她胸口,甚至還能聞見她垂下長發的幽幽香氣,正愁尷尬的雙眼無處安放,突然頭皮上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