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扭頭看傻子似的看她一眼,「你想關了空調把他冷醒?你心咋那麼狠啊?」
何秋水:「……」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八道!!!
她撇撇嘴哦了聲,又問:「他淋了雨哎,會不會發熱啊,我淋了雨都會的。」
「你當人人像你這樣身嬌體弱?」老何又反問了句,懟起閨女來二十年如一日口下不留情。
何秋水又扁扁嘴,轉身繼續躡手躡腳的走回來,彎腰抱起小胖,走到距離嚴星河一米遠處,悄悄地打量他的臉。
黑眼圈很明顯,不知道是熬了多久,神情有些憔悴,和平時的意氣風發完全不同。
看著怪讓人心疼的,她心裡嘀咕道,抱著小貓嘆了口氣,又轉身走開了。
嚴星河這一覺睡得十分的沉,夢也一個接一個的做,小時候的事,讀書時的事,還有後來工作後的事,輪番上演。
見得最多的是賀廣發,他夢見大學的時候自己第一次見他的情景,還有他觀摩的第一台手術。
那是一台髖關節置換手術,明亮的手術室里,到處都是有條不紊的忙碌,病人已經全麻,在手術台上閉眼躺著,監測生命體徵的儀器正閃爍著數字,台上圍了幾個人,巡迴護士正在忙碌。
鋒利的手術刀劃破皮膚,鮮血慢慢的湧出,關節囊被顯露出來,一點點分離關節囊外的粘連,直至切除髖後方殘留的關節囊和滑膜。
切除股骨頭,修整股骨頸,擴大髓腔,清理髖臼,安放人工髖臼,股骨頭置換,一助進行縫合。
動作大開大合,又細膩非常,明明血沫橫飛,偏又好似在雕琢一件細緻的工藝品。
賀廣發回過頭來,看著他微微一笑,「小嚴,我那裡有一套新的《坎貝爾手術學》,送給你,回去好好看看。」
他應了聲好,然後眼睛一睜,就醒了過來,耳邊是鬧鐘發出的鳥鳴聲,啾啾啾的。
白日的亮光還有些弱,他愣愣的看看天花板,陌生的頂燈,陌生的窗簾,連被褥都是陌生的,有股淡淡的樟腦丸味道。
他立刻翻身爬了起來,剛下地,就聽見外頭有敲門聲,「嚴醫生,您起來了嗎?上班要遲到咯。」
是何秋水啊,他忽然鬆了口氣,原來這裡還是何家,難道昨天……他沒回去麼?
他有些茫茫然,走過去伸手拉開門,看見何秋水正站在門外,腳邊蹲著個小橘糰子,笑吟吟的望著他,「呀,您起來啦,剛好,快去洗漱下樓吃早飯罷。」
說著指了指旁邊的衛生間,「洗漱用品和衣服都給您放洗臉盆邊上了,不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