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雖然毗鄰東荒,但她這識路的本領,別說是晚上,就算是白日,也分不清東南西北。
想了想,打了個口訣,將天馬座駕喚來。
夜晚的海風有些大,吹的人臉面疼。
遠處的星辰點點,星盤密布,中間有一條銀白色的天河,好像絲帶橫貫天空。
在這樣的夜晚,很容易想起一個人。
他和夜華是不一樣的,面上冷冷清清,總是孤孤單單。
但其實內心溫軟的很。
酒喝多了,白淺有了幾分醉意,又記起從前在凡間的生活,忍不住笑起來。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她似乎還欠了別人一個白首呢。
這一日,潤玉如常帶著魘獸出門布星。
三百年了,布星台一如既往,亘古的星空看不到歲月的痕跡。
但他已經等了三百年了。
青丘向來封閉,狐帝狐後又特意封鎖消息,關於白淺的事情外界一概不知。
更何況,做神仙的閉關個千八百年就跟吃飯喝酒一樣尋常。
但是對於潤玉而言,這幾百年卻比從前的萬萬載還要難熬,每一日,他都會想起,素素說的,等她。
璇璣宮中,酒已備好,紅爐新燃,獨獨缺了一位女客。
她也許已經忘了他吧,又或者是自己唐突了她,索性就不與自己相見了。
須臾幾十年的恩怨,對於神仙來說,也不過是一場情劫。
潤玉心中難過,面上還要保持往日的風平浪靜,不讓別人看出絲毫端倪。唯有丹朱,偶爾問起,才流露分毫。
施法完畢,天宮的星宿一點點亮起,今日天氣晴朗,不知道東荒能不能看到這萬里星辰呢?
正走著神,忽然間,星宿台前,傳來天馬展翅的聲音。
一輛由四匹純白天馬拉著的馬車緩緩升起,那白色的車身上用金色材料紋刻的,正是青丘的標誌,一隻九尾白狐。
天馬長嘯一聲,穩穩停在半空中,白淺掀開帘子,手捧著下巴,倚在窗口,目光溫柔,柔柔的喚了一聲,“相公。”
潤玉驚得後退了一步,不敢置信。
反倒是魘獸歡喜的很,頭一抬,蹄子一撅,就往馬車上衝去。
可惜那馬車車轅有些高,他小小一隻,直直撞在門欄上,頭昏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