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在心尖尖兒上,沒人比得了你的位置。」穆落落抬手捏了捏蘇清婉的臉頰,而後示意小太監進屋搬了躺椅出來「但畢竟是家中長姐,擔憂弱弟前程,也是情有可原不是?」
「這是自然,我不過是與你說笑罷了。」蘇清婉笑了起來,傾身過去在穆落落臉上吻了一下,而後吩咐剛打算把躺椅放下的小太監「不必放在此處了,放去那邊亭子裡罷,再端了火爐來。」
穆落落聽著,便知曉她這是來了興致,要在亭中品茗賞雪。
「前些時日,泉州那邊來信了。」蘇清婉落座,從黑曜手中接過玉碾子,緩緩地碾著茶餅「這茶是隨著信一起送來的,說是藏了十多年的安溪毛蟹,大小姐品鑑一下,是否是好茶。」
泉州,穆落落思索了好一會,才想起蘇清婉在泉州認識誰:「林姑娘近來可好?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是頭一遭收到泉州的來信罷?」
「是啊,自她出宮至今,也有六七年了。」蘇清婉將碾好的茶放入盞中,點水,氤氳水汽升騰而起「信中說,楚家二公子如今也已成親,她不曾再嫁,只是隨了弟弟一家過活,盤了一家茶園,日子過得也算寬裕。」
「她在這個時候來信,不單單是為了說這個罷?」穆落落凝眉,盯著蘇清婉,蘇清婉也不是這般好管閒事之人。
「果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蘇清婉笑了笑,將泡好的茶斟了一盅,奉給穆落落「這段時日太子與四皇子的交鋒,朝野上下傳得沸沸揚揚,她雖遠在泉州,卻也有所耳聞,想著如今宮中唯與我和阮姐姐尚有交情,便寫了信給我,昨兒我已吩咐黑曜將信謄了一份給阮姐姐送去了。」
「所以,她傳信給你,是為了四皇子?」穆落落抿了一口茶,有淡淡的茉莉清香,回味無窮,果真是十幾年的好茶「阮婕妤曾說她當年出宮時,對這孩子隻字未提,我只當她不在乎呢。」
「為人之母,縱使兩地分別,也斷然沒有不在乎之說,她只是沒想到,安賢妃會助他奪嫡,這才迫不得已,提筆傳信來擾。」 蘇清婉看著穆落落連連點頭,便知這確實是好茶,落落那些年經商,旁的本事不知,這品茶鑒茶的本事著實是一流,她認為好的,必定是差不了了。
「那讓我來猜猜,她來信,是想你也能助他一臂之力?讓蘇家投靠四皇子門下?」穆落落試探地問,雖說在宮中生活多年,但她對政事仍舊是一竅不通。
「堂堂穆大小姐,也有料事不如神的時候。」蘇清婉抿嘴一笑「她信中所說與你所猜恰恰相反,她知我與宋貴妃頗有交情,便知我若真要選擇立場,定會選擇宋貴妃,所以她求我,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儘量保他兒體面。再者我蘇家兒郎,歷來效忠於陛下,從不參與黨政。」
「體面?」穆落落蹙眉,這個詞細品起來,頗有分量。
「是啊,體面。」蘇清婉重複一遍,而後笑著搖搖頭「朝堂渦流之中,何為體面?不過是生得以安身,死得以安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