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嘆完,坐在一邊吃梅子糕。李謹行案上堆著許多文書,上巳節馬上到了,宮裡要給百官賜宴、賜錢,皇帝還預備帶皇后去曲江池游宴,李謹行幫著審查各項事宜,一一批閱。
知道葉真辦事仔細,他把一份名單遞過來道:“幫我看看有沒有問題。”
她受寵若驚,惶惶接過來,跟他同榻審閱。
看著看著,李謹行抽空問她:“上巳想出去玩,還是來宮裡赴宴?”
葉真說:“殿下留在宮裡,我一個人出去玩沒什麼意思。”
“明澤他們踏青打馬球,你可以跟著去。”李謹行提議。
她作出鬱郁模樣:“我姐姐不在,打馬球也沒意思。”
提起陸瑤,李謹行不說話了,她倒興致勃勃說:“我昨晚還夢到姐姐,她戳我腦門的時候,我都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了。”
“她總欺負你,你還一直牽掛她。”李謹行輕輕說。
葉真辯解:“她就是看著凶,其實對我特別好,唉,我真想她。”
她一面說,一面惆悵,磨著墨出神,心已經飛到靈州:“希望她一切平安,要是能在端午節前回來就好了。”
李謹行伸手再壓過一份文書:“看看有沒有遺漏。”
她忙不迭接過來。
做事做得太認真,誤過飯點,等在東宮吃完飯,天色已黑,宮門快要關了。
把她送出殿,站在庭中,李謹行勸她:“宵禁時間快到了,你也可以不回去,在東宮住下。”
葉真眨巴幾下眼睛。
“看什麼,你又不是沒在東宮住過。”
從前在崇文館讀書時,經常留宿東宮,當時甚至專門騰出他寢殿承恩殿旁的宜春宮給她住。她回想起來,慢吞吞說:“現在跟以前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李謹行追著問。
“就是……”葉真口舌難得怯起來,忽然好像想通什麼,眼睛發亮,“殿下,你以前都是故意的?”
“什麼故意?”李謹行暫時沒跟上她的思維。
“每次放課,別人都回家,只有你非要寫完課業才走。你不走,我也要陪著,有時候天色晚,就住在宜春宮。”葉真一下子想明白,“我還以為你是勤勉,一直不敢打攪你。”
李謹行低頭笑,不置可否。
“從前怎麼看不出來,殿下這麼痴情。”葉真笑話道。
他沒有說話,只借著燈光望她,眼裡似有星海翻湧。
內侍在前後各提著燈籠,朦朧照出一片光亮。葉真粗略計算一下,應該來得及回家,便說:“我還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