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著兩眼一亮,吩咐道:“快把我那副琉璃棋拿來,墨玉棋盤也取過來。”
下人應聲去取,程著討好道:“師父要教我下棋了?”
葉真不跟他客氣:“我只是消遣消遣。”
很快僕人取來棋具,十九道的墨玉棋盤擺好,兩個黑漆描金的棋盒分放琉璃棋子,葉真拈起一粒,光澤明亮,圓潤可愛。
程著自豪介紹:“師父,這副棋子非常珍貴,我平時都不會拿出來,是我爹行商時,在南海一個港口買來的。為了搭配這套棋子,特地打了一副和田墨玉棋盤。不是我吹,就算長安也難有比這更精巧的吧?”
葉真把棋子放回盒中,敲敲墨玉棋盤,拉開暗屜看看,轉過頭看李謹行,忍俊不禁,李謹行亦彎起唇角。程著摸不著頭腦:“怎麼了,我說的不對?”
葉真拖長聲音,慵懶風流答:“我笑你不自量力,在天家面前炫耀珍寶,真是班門弄斧。”
程著眨巴著眼睛,他的攀比生涯第一次遇到對手。
葉真隨意撥弄琉璃棋,發出嘩啦聲:“日本國進貢的冷暖玉棋子見過沒?原料是海上集真島凝霞台產的玉石,握在手中,冬暖夏涼。”
程著張開嘴,傻兮兮呼氣。
“木畫紫檀棋盤見過沒?四壁雕草木鳥獸,盤面十七個花點。這兩樣都在太子殿下宮中放著。”
說到這裡,葉真停頓一下,忍著笑朝向李謹行:“東宮連保管棋子的棋筒,都是金鑲玉的。”
李謹行聞言一笑,不怎麼真誠道:“你別欺負人了。”
還沒開始下棋,葉真已經開心,笑嘻嘻把白棋棋盒推給程著:“我讓著你,你先行。”
他倆東西相對而坐,李謹行面南,對著江水風景正好,程著接過棋,不放心地說:“殿下,你做裁決,可不要偏心我師父。”
李謹行好心勸道:“你口氣別太狂妄,太極宮的棋待詔都下不過稚玉,何況是你。”
程著嘶著氣搓搓手,執白先行,放下四面座子,再拿起一顆,半晌不落下,口中神神叨叨:“不得貪勝,入界宜緩,攻彼顧我,棄子爭先……”
葉真催促:“你快點,別耽誤到下午時還分不出勝負。”
棋盤膠著時,下一整天也是常有的事,程著被她凶怕了,急忙落子。
李謹行和程著皆正襟危坐,只有葉真舒服地斜坐著。等程著思考時,她兩隻蔥白手指夾一粒琉璃黑子玩弄,閒適自在,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