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葉真聽過好幾遍,晉王妃明面上是患病香消玉殞,傳聞中是被晉王暗害,無論哪種,與後宮都沒有關係。
段歡按下手,在畫卷上輕柔撫摸:“她真的很美,不僅王爺喜歡她,就連陛下……陛下那年還是太子,來晉王府,見到姐姐的時候,驚得說不出話,手中酒杯都掉到地上打碎了。我聽說只有從前的洛神美人,才會讓人看到呆滯。”
葉真聽到這裡,便預感到接下來的劇情,她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無力地閉上眼睛。
“王爺真是陛下的好兄弟,你知道他出了什麼主意嗎?”段歡嘲諷地問出口。葉真一直以來知曉的版本里,柳貴妃是柳綽的外甥女,結合段歡的發問,她大概能推測出來。
段歡臉上混雜著輕蔑和厭惡,葉真透過燈火看過去,她繼續講:“他知道姐姐一定不會同意,就騙她說陛下非要她不可,給她辦了假葬禮,偷天換日,取個姓柳的名字,假稱太后外甥,送進宮去。這樣,柳家人只以為她是個門第不好的美人,陛下要給她一個合理出身而已。”
段歡燒好匕首,拿起絲絹仔細擦拭,仿佛有什麼執拗的病症,擦得格外認真。
“王爺送姐姐走的時候,還威脅她,一定要聽陛下的話,否則陛下會為難王爺的。稚玉,這種人,死了有什麼可惜?”
塌上的葉真迷迷濛蒙,既生理頭痛,也心理頭痛,她從前一直以為皇帝不沉溺女色,對後宮妃嬪就那麼回事,對陳櫻亦沒見多熱情——誰曉得是不是始亂終棄了。哪知滿腔熱忱全用在弟弟的夫人身上,做皇帝的是不是都祖傳這種不倫愛好?
難怪他把柳貴妃護得極緊,困在深宮裡,外出從來不帶她,沒有叫任何前朝官員見過她的臉,原來是怕被人認出。
這叫什麼事啊,莫說段歡恨他,葉真此時也好恨,不是他荒唐埋下禍端,她和李謹行哪至於陷入險境。
“外人都說陛下極寵她,可是姐姐壓根不喜歡陛下,她在宮裡日夜難安,全靠對王爺的一腔深情苟且偷生。幸好太后娘娘可憐她,對她很照顧,真的當外甥女一樣,太后娘娘是她在宮裡唯一親近的人。”
葉真聯想到以往柳綽說的話,倒有點理解,一個被迫嫁給皇帝的美人,看起來與衛昭同病相憐。
不過她懷疑起段歡的話,早聽說柳貴妃多愁善感,身體弱,皇后對她多有體恤,哪有這麼孤立無援。
像看穿她心思一般,段歡執著匕首,坐到她身邊,把她手腕摸出來緩緩婆娑,像條毒蛇。葉真頓時脊背發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們皇后娘娘,也不知真情還是假意,第一回隨陛下見百官時,從司禮那裡要了一位官員的畫像,拿回來給我姐姐看。”
隨著她的敘述,葉真腦中展開百官朝參時的畫卷,目光掠過參差不齊的前後百人,有端正的,平庸的,清麗的,囂張的,臉上有可怖疤痕的,哪一個值得皇后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