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詳細說:“陳尚書在哭陛下,將從前與陛下相識經歷一一訴說,感懷君臣之情,周圍好多人被她說哭,她說陛下曾命令她身後陪葬帝陵,今日無論如何,一定要見陛下一面。”
她要見皇帝,她是不是在懷疑?李明昌頓時焦慮,他隱約覺得陳櫻跟皇帝關係不是一般的密切,假皇帝的遺容給她看,萬一她發現破綻怎麼辦。
李明昌令道:“擾亂宮門,先把她禁足府中,等節後再算。”
到底是一朝尚書,不能隨便收押,免得失人心。
侍衛為難道:“圍觀有好幾位貴人附和陳尚書,如果處置她,恐怕會惹其他人不滿。”
李明昌揮手打開內侍,把穿一半的禮服扯下,套上常服道:“我去看看。”
陳櫻叩的是朱雀門,事發時周圍三五成群有官員等著皇家的儀仗,等跟李明昌一起去看盂蘭盆會。
李明昌趕到宮門,只見陳櫻穿著盛大禮服,端正跪在中央,連日打擊讓她憔悴不已,一張臉煞白,眼尾哭得嫣紅,好似弱風扶柳,楚楚可憐,圍在她身旁的幾個老臣也已哭倒,此時是鄭國公坐在地上,聲如洪鐘大哭,細數皇帝的仁慈德行。
宮門哀嚎一片,愁雲慘澹,哪還有半點盂蘭盆節的歡欣。而且陳櫻偏偏叩朱雀門,外面就是朱雀大街和里坊,往來經過的人誰都聽得見。
李明昌簡直懷疑她是故意的。
見他過來,一眾大臣行禮。他走到陳櫻面前,好言相勸:“陳尚書,今日中元節,有什麼事,等祈福結束再說,好嗎?”
陳櫻抬眸冷冷看他,她一貫長得冷,眼神像鋒利冰錐朝李明昌刺過來:“三殿下,還有什麼能重要得過陛下?我所求不多,只想親眼看看陛下。如果沒有他,祈再多福也無用。”
周圍人跟著鬧:“是啊,陛下究竟怎麼樣,哪怕不給看,也求殿下給個準話。”
李明昌強壓著怒意:“茲事體大,我當然不能隨意透露。陳尚書在家安心等著便好,何苦為難我,你如今咄咄逼人,難道認為我會謀害陛下嗎?”
陳櫻滿面淚痕,哽咽道:“既然殿下不肯,那我只好跪著,跪到陛下出現為止。”
老臣們受到感染,慷慨激昂,個個爭相伏地:“臣也等著陛下!”
他們都跪,小臣哪裡還敢不跪,一時忠君愛國的,思念皇帝的,懷疑李明昌的,摸不著頭腦但不願意成為例外的,烏泱泱跪下一片,堵住半個宮門。
李明昌擠出一個威嚴的表情:“眾位今日要以陳尚書為首,在宮門造反嗎?”
陳櫻朗聲道:“叩宮門乃我一人所為,其他同僚不過是對陛下情深,三殿下如要追究,請治我一人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