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行坐到李明昌對面,李明昌看他悶下來的臉色,覺得十分快意,指揮侍女添酒。
原本準備好的說辭通通失效,李謹行意興闌珊,瞥小侍女一眼,說:“你這是何必,不怕叫稚玉看見?”
“看見如何,她會在意嗎?”李明昌竭力說得輕浮一點,“段王妃信里寫得栩栩如生,稚玉聽說有了你的孩子,整日小心捧著肚子傻笑,真想親眼看看是什麼模樣。”
李謹行沉著道:“你又不是真的喜歡她,只是想膈應我。”
李明昌撂下酒盞:“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真的喜歡?李謹行,你所有東西都來得太容易,當初是我跟陛下要稚玉,卻被你搶走。”
“你胡說什麼。”李謹行蹙眉。
李明昌泄憤一般說:“當時陛下問你要不要侍讀,你說不要,我才敢向陛下提議要稚玉。”
他說得很肯定,李謹行模糊記起一點,但實在是件雪粒大的小事,過後就消融,他仍平靜說:“我不記得。”
“誰知道她進來卻做了你的侍讀,你不是不要嗎?”李明昌語氣逐漸加重,質問他,“你對她不好,她也不喜歡你,我才是她到長安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還給她剝過石榴吃,她說她很喜歡。”
李謹行和葉真一開始確實不太合,畢竟他倆性格在兩個極端,誰也看不上誰,但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李謹行沒想到他這麼記恨,便說:“可是稚玉不記得你,她對無所謂的事情向來沒什麼記性。”
“你還敢說她記性差。”李明昌面目笑得猙獰,“她為什麼不記得,因為你害她摔進北苑的湖裡,摔得頭破血流高燒昏迷,醒來以後腦袋撞壞,不光從前的事忘記大半,連後來的記性都變差,都是你害的,你還敢寸步不離困著她。”
李明昌措辭有些誇張,但大致沒有說錯,李謹行道:“你既然這麼不平,那你又做過什麼,你怎麼不來救她?”
“我哪裡敢跟你搶,叫陛下看見,豈不是當場要尋個封地把我打發走。”李明昌盯著他的眼睛,眼裡冒火,“什麼都不准跟你爭,什麼都是你挑完才輪得到我,過後又誇你比我厲害,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公的父親。”
李謹行說:“但我確實比你能幹。”
“那是因為你從小得到的太多,如果我們是公平的,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李謹行不為所動:“你怎麼不說你比山間裡隨便一個農夫得到的多,你跟他公平一下試試。”
李明昌怒道:“你少侮辱人,我和村夫怎能一樣。”
李謹行順著他的歪理說:“是啊,那我怎能和你一樣。”
李明昌頓時氣結。
“你不用非要取代我才能證明自己,如果你走正道,以後做個一方賢王,既有美名又有民望,還不用在京城苦熬,有什麼不好?”李謹行為他出謀劃策,“做皇帝很難的,明昌,你現在回頭,還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