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行不理他,目光穿過他飄向別的地方。
程著自己篤信自己,但別人不信,只好勸道:“殿下你保重自己,萬一我師父突然回來,看到你這幅頹喪模樣,鬍子都不剃,她肯定要笑話——要心疼你。”
李謹行還是油鹽不進,說:“那你讓她回來。”
程著沒轍。
十一月中,徐霜從肅州回京。
她走得急,葉弘來信說皇帝撫恤了一番,要給葉真立牌位。葉家祠堂在河東,但皇帝賜她留京,追她一個學士之名,牌位可以供在慈恩寺的功德堂。立好牌位,不就是承認她已經死了,徐霜又恨又無能為力,只能趕回來。
烏木牌位做得精緻端肅,上頭描金寫著故崇文學士葉氏諱真,在家裡放過七天,再送去慈恩寺。
徐霜風塵僕僕回家,走進葉真屋裡,看到牌位那一刻,心神俱滅,踉蹌撲到跟前,淚如雨下:“我的稚玉——”
她在肅州一直撐著一口氣,全憑對葉真的念想才沒有倒下。牌位立好,塵埃落定,她三魂七魄全被人當頭打散,直哭暈過去,連著幾天虛弱臥床。
第七天,李謹行找上門來。
他隨行浩浩蕩蕩抬了許多禮物,葉弘在正廳接待他,以為他要看葉真的牌位,不料他呈上來一樣東西:“太師,我來求娶稚玉。”
看到楠木禮函,葉弘已有預感,打開一看,果然是通婚書和答婚書。
日期寫在七月份,正是葉真在東宮廝混的那幾天,上面有他們兩人的簽字和印章。
葉弘露出痛苦神色:“殿下,你何苦。”
李謹行鎮定說:“互通婚書,按律,稚玉已經是我們家的人,太師你不能阻止。”
葉弘喘著氣搖頭:“不算,不算,沒有過六禮,沒有收聘,我們作為父母什麼都不知道,殿下,你別徒勞了,迎個牌位回去,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他執意堅持,“稚玉要回家,要跟我回家。”
話沒說幾句,兩個人都是眼圈紅紅,葉弘依舊搖頭:“殿下,實話跟你說,等我死了,我們一家一起回河東。你以後還會娶別的姑娘,我不能留我們稚玉,在你家太廟……”
受委屈幾個字他沒說出來。
李謹行同樣覺得痛苦,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麼,別人都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