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的臉色頓時變了——榮平的出現給他極不好的預感。
他冷笑:「你對馬來國主如此熟悉?說他臣服他便臣服了?」
「陛下,我朝自立國以來,由篳路藍縷到萬國來朝,何其榮耀何其煊赫,如今馬來區區小邦賤民,闖入我聖朝殺死我朝廷命官,這是公然挑釁我國權威,置我上國顏面於不顧。如果我們不給他們教訓,明天他就敢得寸進尺侵占我們的國土。」
榮平隨即冷笑:「你對馬來國主如此熟悉,你說他侵占國土他就侵占國土了?」
陸淵微怔,隨即惱道「你不要跟我抬槓啊!」
榮平挑眉:「好,本宮不抬槓,本宮講道理。」她目光懇切,看向皇帝:「陸侯爺言之鑿鑿,其實根據缺缺。何為國威?何為國光?國威並不是靠棍棒殺出來的,國光也不是殺戮換來的,唯有理,義,禮,節,才能賓服四海,博物厚廩人民向順才是最大榮耀。陛下,愚姐已查明粵地之亂的詳情,長官胡明,欺上瞞下中飽私囊,嚴酷搜刮外邦商人,違法亂紀,為禍一方,不僅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更嚴重影響我國影響尊榮。」
「一個客商不足以代表馬來,一個蠹蟲更不足以代表我聖朝,馬來從無與我國開戰之決心與氣量,我國又何來邊患?愚姐以為,這件事宜小不宜大,它本是商業糾紛,完全不至於上升到國家戰爭的高度,陛下只要派妥善之人重新打理粵地港口商行,重新聯通貿易,一則生民便利,二則充盈國庫,陛下慎思。」
榮平之話,有理有據有節,皇帝面色微動,顯然是被說服了。
「你不要為反對我而反對我!」陸淵氣得咬牙:「榮平公主,你我固然有些私怨,但正值國家邊關危急之時,你怎可因一己之私而誤了大事?」
榮平詫異道:「你以為我在跟你鬥氣?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她淡然搖頭:「公事當前,你是誰?我不認得。」
「你……」
榮平從袖中掏出一封奏摺:「這是粵地特使魯東明搜尋來的詳實資料,陛下請看,粵地被殺的長官,平遠侯口中所謂「良臣忠屬」不過是國家蛀蟲,這種人死有餘辜。哪怕不死在馬來人手裡,我們也要殺他的頭。我相信陸侯爺勇冠三軍百戰百勝,但問題是作戰必然有犧牲,為這一個蛀蟲犧牲我朝千百子弟,他不配。陛下另派妥善之人主持大局,南海邊關自然安穩。」
皇帝最近寢食難安,反覆算計開戰的得與失。此刻看到事實,大怒之下,也無比慶幸榮平及時幫自己做出正確的決定,遂決定與馬來暫不動兵,就由魯東明暫且主持粵地事務。
榮平笑道:「兵者凶也,陛下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自古因好戰而亡國的不在少數,執掌權柄關鍵在穩,不到萬不得已,不起戰事。」
陸淵惱怒已極當即冷笑:「我看公主是婦道人家,行事瑟縮,害怕打仗吧?害怕戰火一起,你用不上南方的香料和珠寶,滿足不了自己奢侈的生活?」
榮平卻不多辯解,只對皇帝道「主戰與主和的爭議本屬正常,陛下只負責乾綱獨斷就好。
「陸侯,朕知道你對皇姐有些偏見,但公歸公私歸私,不要亂加攀扯。」
皇帝顯然不打算聽信陸淵了,陸淵盯著榮平仿佛要把她刻進骨子裡,「榮平公主,你不是特意在粵地安插親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