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欣然聽從,還特意進宮請旨,連皇帝都送了禮物。
陸萱心裡為當晚的事又羞又怕,心裡卻還有一絲竊喜,再看到陸淵大手筆為自己籌劃的及笄禮後,連那一點怕也沒有了,一顆心都被喜悅占據了。原來侯爺這麼珍重她,她上次在御花園因為榮平毒婦而丟的臉面,趁著這個機會要三倍五倍的描補回來!
收到陸家請帖的人心思各異,陸家大小姐白身一個,也沒聽說有什麼才德,仔細想想,算是靠病弱美貌出名。但禁不住人家有個權傾朝野的好哥哥,手握兵權還倍受倚重,一個庶妹成年,竟然曲江擺宴。
曲江可是皇家園林——陛下允許侯爺借用來給妹妹過生日,可見寵信。因此帖子一下,人人捧場。
陸萱站在人群里矜持的微笑著,病弱蒼白的臉上因興奮和得意暈出些許胭脂紅。陸淵在前方跟幾位公子一起喝酒,風神瀟灑,器宇軒昂。陸萱遠遠看著,滿面自豪之色,冷不防的,卻有一句閒言碎語隨風飄來:「這陸萱可不像陸家的姑娘,跟陸家人相比,分明倆模子出產。」
陸萱仿佛被鞭子抽了一下,身體激靈靈一抖,仿佛被喚起某些可怕的回憶。她呆呆的望了陸淵一陣,又拿出小手鏡細細的看自己。我哥哥怎麼跟我並不太像呢?陸萱心事重重的放下鏡子,當初老侯爺侯夫人都是單眼皮,於是哥哥也是單眼皮,那我怎麼就是雙眼皮?
她是舞姬生的——侯府現在已經沒人敢說她的出身了,可是她看過那舞姬的畫像,也是單眼皮。奇怪,我怎麼就是雙眼皮?這是從哪裡繼承來的?忽然發現的秘密讓陸萱有點神思不屬。她漫無目的在曲江的花叢里走來走去,新任丫鬟紅棗在後面為她撐著傘,生怕火熱的太陽曬到她。陸萱幾步走到水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梨花似得面龐上,一雙杏仁眼明亮剔透。整個陸家都沒有這樣的眼睛,偏她有,她不由得想起童稚時的風言風語。
「什麼五小姐,指不定是哪來的野種呢。」
「那小妾進來時候就懷著身子呢,不然怎麼八月而生。」
「不是因為早產嗎?五小姐從小就是個病秧子。」
……
陸萱生來敏感,童年極為壓抑。她當年最恨別人拿她出身說事,最忌諱別人說她長得跟陸家姑娘不像。但現在她心裡卻有了另一種旖旎念頭:若我真不是陸家姑娘,那我跟哥哥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她火燒著臉低下了頭。
「萱兒,你怎麼站在這裡,再失足了怎麼辦?」方才在飲酒的陸淵一顆心思全在妹妹身上,眼見她心事重重,一副憂鬱模樣走在水邊,仿佛隨時都會想不開跳下去,心裡害怕快步趕來,怒瞪丫鬟:「你做什麼吃的,由著小姐任性,她若是出了事,你可別活了。」
丫鬟嚇得噗通跪在地上。
陸萱此刻正為自己的小心思弄得心煩意亂,小鹿直撞,再一看陸淵俊美無儔的臉,更是像被火星子燙了似得,一低頭捂著嘴小跑離開,嘴角不由自主的笑出來。
丫鬟趕緊追上去,她因為知道前任的悲慘命運,所以愈發謹慎,生怕一個不慎丟掉性命,瞧她神情不對,立即拿好話開解。「您看,這是國公府三姑娘送來的荷包,這是東昌伯小姐送來的項圈,連縣主都送了手畫的扇子過來呢,她們都巴結著您。」
陸萱斜著眼睛看她一眼,冷哼一聲。「她們巴結的是我嗎?她們分明就是想當我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