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他真的沒有。我的兒子我還不了解?平日讀書都是我逼他的,他根本不會特意去看有字的東西,況且他素來是規矩的,進了陛下書房哪來的勇氣亂翻亂看。」
孫夫人泣不成聲。
平陽侯安慰道:「當今天子聖明,一定會查清楚,還湛兒清白的」
孫夫人不住搖頭,眼淚持續往下掉:「那牢房那麼艱苦,酷吏那麼兇悍,他剛在號子裡考了三天試,身體本來就虛,再來逼問,磋磨,那還能扛得住嘛,他一定會生病,會受罪,你們快想想辦法呀。」
大家自然盡力,只是事情一時半會兒沒有轉圜之機,科場關係著國家人才選拔,當年出事,主考官都被腰斬,此次偌大幹系落在了獨孤湛身上,即便涼國公面子再大,也無人敢作保,連宮裡的獨孤貴妃想要求情,皇帝都閉門不見。
孫夫人急得焦頭爛額,再進牢房看,獨孤湛被跳蚤虱子咬著,冷水干饃吃著,幾天過去就瘦掉一大圈,雖然看在兩府面子上還沒上重刑,但也被上了銬鐐枷鎖,整個人經過幾番審問,已經精神恍惚,出現崩潰之狀。
「找榮平,一定找她救我。」
孫夫人百般無奈,只好去找這個侄女兒。兒子本來不是還看不中她嗎,怎麼忽然又把她當救世菩薩了。
孫夫人幾日不見消瘦許多,榮平認真看著她的面相,發現舅母這些年變化略微有點大。榮平記憶里,她的子女宮相當飽滿圓潤,長女宮廷為妃,盛寵不衰,兒子獨孤湛俊俏聰穎,兒孫福不錯,但最近子女宮卻愈發凹陷了下去……面相半路出現改變必有蹊蹺。她細細推算一番,發現還是被早年的二嫁命格給影響到了。
「您原本山根略微有些窄小,但後福殷實,因此無傷大雅,但最近眼下出現了些不太好的紋路和黑點,按照相術的理論,主刑克子女。但您的面相上原本是沒有這個徵兆的,現在看去是受了夫妻宮凶煞的影響。」
孫夫人聞言,憤然作色,怎麼我孩兒受了無妄之災,你倒說是我克的?
「你別在山上聽了牛鼻子叭叭兩句,就回來大放厥詞,我與你舅舅相敬如賓,哪來的什麼凶煞……」
她話音未落,立即愣住了,面上一陣恍惚。
榮平見她想起來便道:「緣也好,孽也好,徹底了斷才能順遂。可以讓我看看您的手掌嗎?」
孫夫人被榮平一語說破凶煞,也自心虛,猶猶豫豫的伸出手去,怕榮平看出點什麼,又怕她什麼都看不出來。
榮平曼聲道:「您這掌紋,情感線上下分為兩條,分支破段,一條情感主線由南側分叉下垂至嫦娥山,這條線著實不太吉利,它走勢崎嶇破碎影響到了子孫。所以,您的問題還是出在婚姻上,如今您既與大舅琴瑟相和,那就想想別個吧。」
榮平點到為止。她發現這位舅母的掌紋著實奇特,縱深如蘆葦,橫叉如梅枝,主策謀高,能力強,但心性狡猾兇惡,並非善類。當下她自己也暗暗心驚,這麼多年,舅母在她面前始終是可親可敬的長輩,在外人面前,是賢良淑德的貴婦人——若非現在窺見一毫根本,她只怕也會被蒙蔽一輩子,若真被算計到頭上,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