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儕對他投去詢問和困惑的目光,黃大人還算鎮定,送走榮平後,便對大家說道:「何須慌亂?糊名之法是對我們有些影響,但影響不大。家中子輩,得意門生的字跡,難道大家不認得嗎?至於那些向我們投贈詩詞的,你記得了,那是他好運,記不得了,也無所謂。抓出基本的就行,哪裡還能面面俱到?」
黃大人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有些得意。他對自己子侄和幾個學生的才華心裡有數,那是如論如何都能及第的,至於其他人的嘛——他看看另外幾位大人,心裡產生一絲暗爽。
有些人的心理很奇怪,自己會努力往上爬,但一旦反身成功,就會恨不得登天通道趕緊關閉,自己獨享高處空氣,因此對那些有崛起勢頭的寒門嚴防死守。世家大族在關鍵時刻,如科舉取士時,會忽然聯手,便是如此。但世家之間,本身也是競爭激烈矛盾重重的,畢竟官位就那麼多,給你不給他,總要鬧一鬧。
現在名字一糊,那些做手腳太過分的,就絕了念想了。黃大人看著對面幾張老臉,心道,你們怕是難以盡願咯。
他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是陳子良,這個人本身還算出色,但往全國各地考生中一埋,真不一定有那麼顯眼,要是他落第了,自己的計劃不就落空了?這麼想著,他在腦海里努力回憶一番,終於把陳子良的字跡想了起來。
嗯,問題不大。
這樣想著,時間過的差不多了,於是他便派人去問問,看糊名糊完了沒有,糊完了就早點拿過來,改完了好給女皇交差。
然而榮平卻又走了過來,後面還跟著一,二,三,四……黃大人詫異:這是怎麼回事?
榮平微微笑著走上前來:「黃大人,本特使有個不成熟的小建議。」
黃大人脊背一僵,臉上儒雅的笑容有點維持不住了。
「本特使覺得,咱們科舉考試所用筆法並不固定,有人寫魏碑,有人寫楷書,有人寫右軍行書,有人寫衛夫人簪花體,大家心中若對某一字體有所偏愛,但看到文章時,就會不由自主覺得順眼,給他一個相對偏高的等級。因此本官決定,把所有考生答卷全部謄寫。」
黃大人深呼吸,把「豎子」「豎子」兩聲痛罵給吞回去,儘量沉著的看著榮平,臉上掛出和善的笑:「女皇陛下可是規定了閱卷期限的,您這重新再抄寫一次,得多大工程?若是耽誤了陛下的要事,我們沒人擔待的起呀。」
榮平隨即一閃身,露出身後二十位年紀不同性別不同身份不同但無一例外長得很好看的人。
「各位大人,我已經徵得了女皇陛下的同意,把她的侍中,太監,宮女中合用的全都借調了出來,這些人別的方面或許有限,但抄書能力一流,而且字體一般無二,書寫出來必然都差不多。請這幾位把所有考生的試卷連夜抄寫出來,重新呈獻在各位大人面前,明日一早再進行批閱,這樣相對對可以保證公正。當然,各位大人年事已高,那熬夜監工這種苦力活就由我這個小輩來做了,大家可前行休息。」
陳述完畢,大堂中一片死寂,榮平詫異的看看大家。「怎麼?各位有什麼意見嗎?」
大家面面相覷:你特麼已經得到女皇同意了,我們還能有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