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孫兒大了,娶妻了,她覺得自己可以鬆口氣了, 孫媳婦這樣的當家嫡妻應該把家務事拎起來。誰知道這孫媳婦卻是個美人燈兒,風吹吹就滅了。每日裡又病又嬌,那是只管享受,不做正事的。
翠兒是陸真兒的眼線,老太太心裡清楚,卻一直沒管, 她原本想的是榮平年幼任性,有正院「把控」著, 她不會做得太過分。
結果現在發現那孫媳婦竟完全不知道團結一家,倒是要搞內鬥。她從翠兒那裡截獲了榮平離家的消息,卻不把她堵在侯府大門裡, 反而等榮平帶人跑出城了,再叫楚榮知帶著手下去追。怕事情鬧得不夠大?
她年紀大了,未免精力不逮,正值苦惱時刻,卻發現孫女經歷波折以後,倒是沉穩聰慧起來,再加上生來果決有狠勁兒,倒是治家一把好手。她挖出了翠兒這個暗針,並迅速處理掉,這心思行事教她刮目相看。於是便下定決心把權力放給榮平。
楚榮知還想為愛妻分說兩句,但老太太的態度卻很堅決。她三句話就把楚榮知問住了。
「當家大婦,當為小輩表率,每日晨昏定省,不得廢輟,祖婆和小姑吃飯時,捧筷執勺,站著伺候,陸真兒做得到?」
「管理內宅,要看帳計數,朱出墨入,操持家業,陸真兒費的了這個心 ?她每個月花費比我還大,若當了家,得持身周正,這便宜可不能有了。」
「偌大侯府,每天事務,大的二三十件,小的也有上百件,全從她一個腦子裡過,一張嘴裡出。但她一個月有大半時間不舒坦,可能支撐病體,勉力用事?」
楚榮知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上來,無奈之下,他只得先回去,把這件事告訴了陸真兒。
「老太太也是糊塗了,榮平這麼個小人兒,能有多少心眼子?管得了這府里上下百餘口人?才剛做出私奔這種事,老太太不罰她禁足,竟然還委以重任,也不知道祖母怎麼想的。」
陸真兒正美滋滋的等著相公去給自己出氣,結果卻帶回來這麼一個消息,她頓時覺得自己剛吃下去的燕窩粥有點不消化。
「老太太這必然是惱了我。」陸真兒幽幽的嘆了口氣:「楚郎娶我,乃是忤了老人家的意思的,所以老人家一直都不喜歡我,現在榮平鬧出了亂子,她生氣,便遷怒於我。這我也可以理解,哪怕罰我月錢,讓我下跪,只要老人家開心,我什麼都願意做。只是,讓小姑子管家?那我這長嫂的臉面往哪裡放?我可是沒法見人了。」
陸真兒說著,泣淚不止,趴在自己丈夫肩頭柔柔哭泣。
「這內宅事務不讓我管,是你們楚家多嫌著我。」
然而素來跟她心意相通的丈夫這次卻沒有領會到她的意思,反而滿不在乎道:「真兒,其實榮平管家之前,內宅大小事情,調理管家婆子,外頭迎來送往,不都是老太太在做,你也什麼都沒管嘛。前些時候,年下正忙的關口,下人們卯時就開始回事兒了,你都是睡到快巳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