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裡怎麼難過,能活下去那還是要活下去。
至少她過得已經比很多人都要好了。
早上用的朝食是魚湯,次奴聞到香味歡呼一聲,被崔氏一瞥,頓時趕緊收起了自己滿臉歡脫的笑。
畢竟就不是什么正經的世家,賀家不管祖上是如何的顯赫,現在就不過是個平常的鮮卑人家。崔氏為世家女,但是這頭教兒子,那頭兒子跑出去和其他的小孩子一鬧,回家裡又成原樣子。
「姊姊,明日還會有肉吃嗎?」崔氏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所以次奴憋到將朝食用完,才來和姊姊說話。
次奴說到肉,一雙眼睛都在放光。
「那也得看能不能摸到魚。」賀霖說道。
「那我也幫姊姊和阿兄摸魚!」次奴嚷道。
次奴漸漸到了跟著父兄後面走的年紀了,家裡沒有親阿兄,他就把李桓這個從兄當做阿兄。
「你不要去,你去了還指不定會怎麼樣呢。」賀霖伸手在弟弟頭上敲了一記。
這時,外頭傳來了李桓的聲音,「娜古,好了麼?該走了。」
次奴聽見李桓的聲音,邁著兩條小短腿跑到門外面去。
賀霖將東西收拾好,簍子背在肩上走出去。
李桓正蹲著陪著次奴玩,他隨意扯過路旁的幾株野草,手指靈活上下翻動,編織出來一隻草綠色的小蚱蜢。次奴伸手去捏住草蚱蜢背上多出的那一段草梗。他一動,小蚱蜢也跟著上下跳動。
「好了,阿兄和阿姊出去了,次奴可以和佛狸玩。」李桓伸手摸了摸次奴的頭頂。
兩人走在路上,賀霖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而李桓也沒有開口說話。
賀霖想起他前不久才殺了一個人,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動手殺人,這在她看來簡直不可思議。但是在這年頭,什麼都有可能。
十二年了,在懷朔鎮見著鮮卑人高車人匈奴人和茹茹的廝殺,遷出懷朔到了并州,她也該明白了。
「我不知道以前你還會織螞蚱。」賀霖隨便找了個話題說道。
「那個啊,是以前還在懷朔鎮上的時候,閒著無聊便和人學的,原本想編一個給你,但你一向對這些不喜歡。」李桓笑道。
賀霖頓時一陣卡殼,她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也從來沒有特意表現出小孩子的特點來,崔氏從來不是一個會寵愛孩子的母親,而賀內干也常常有事在外。一來二去,她也不強迫自己去裝出一個孩子樣子。
「不過現在正好,次奴和佛狸他們也喜歡,總算是沒有白費力氣。」李桓抬頭來,今日的天氣不錯,陽光正好,滿眼的翠色,路旁一株不知名的紫色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