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馨看也不看那些低頭的太監宮女,繞了一個拐彎處,和迎面而來的朱承治直接打了個照面,寶馨抬手,帕子捂了嘴,露出一雙笑彎了的眉眼,那眉眼美如春波,眼裡煙斜霧橫,隔著一層煙雨朦朧。
寶馨對朱承治一福,「給殿下道喜了。」
朱承治瞧的一愣,而後笑道,「你這麼快就知道了?」
寶馨抬頭來,俏皮沖他眨眼,半蹲的身子紋絲不動的蹲在那兒,「殿下難道不知道,這好消息傳的最快嗎,大家可都日思夜想,殿下能有好日子呢。」
這話朱承治相信,他要是倒了,自己身邊的這些人也討不著好。
不過,他們的喜怒哀樂,除了寶馨之外。他都絲毫不放在心上。他走過來,攙她起來,微帶埋怨,「你蹲那兒這麼久,倒先不覺得腿疼!」
他的手伏在她的胳膊上,力道就將她往上托,寶馨順著他的力道站起來,「不礙事的,早些年進宮的時候,尚宮們光是這個就教了大半年,蹲著一個時辰都能不倒。」
朱承治聽了發笑,「那你一定學著精髓了。」
寶馨臉兒一揚,「那自然,那會子想著能出挑去內書堂呢,要是不出挑,怎麼能叫尚宮們看上。」她說著眨眨眼,「殿下也是一樣,要是不出挑點,怎麼教臣工們看好呢。」
她說話的聲氣兒柔中帶軟,江南三四月的春風細雨似得,聽在耳里,渾身上下都說不出的舒暢,可是這美人嘴裡說出來的話,叫四周的太監們冷汗涔涔,內里都叫冷汗給濕透了。
這話誰敢當著殿下的面說!要是被人曲解,講這話是說殿下不出色,那可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方英忍不住抖了抖。
可是前面的朱承治好似沒事人一樣,他仔細想了想,甚是贊同的點頭,「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寶馨這話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他這麼些年也是照著這話來做的。齊貴妃有子有寵,他們母子和齊貴妃比起來,的確是處於劣勢。但他也有優勢,齊貴妃的兒子和他相差的年歲太大,年紀大有年紀大的好處,他在前頭努力用功,等到那小子長成,早早已經被他甩在了後頭。
有嫡立嫡,無嫡立長。這是國朝開國以來太~祖皇帝立下來的規矩,百年來宮裡都是照著這條規矩行事。父皇向來不走尋常路,想要破了這規矩,也沒那麼容易!
他輕輕撫摸著手腕上帶著的紫檀小葉的手串,圓潤的珠子在他指尖一顆顆滑過。寶馨瞧見他黝黑的眼底伸出生出冷霧,笑著不說話了。
過了會,朱承治從自己的思緒裡頭□□,他走了幾步,寶馨跟在他身邊,兩人相差的距離不過是差了兩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