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能透露的也只有這些,說完了,眼巴巴的瞧著馮懷。
馮懷頷首,「原來這樣。」他抬眼瞧著面前太監,「我以前在御馬監還有幾個老相識,估摸著他們也該提拔上來了,留下來的缺兒怎麼著都該有人補上。」
話語點到為止,最是恰當。
說完,那邊已經響起了拍掌聲,太監之間傳訊,不興大聲呼喝,而是擊掌為號。馮懷曾經在乾清宮伺候過幾年,當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馮爺爺。」
馮懷點頭,「我去避避。」
太后的鳳輿在寒風中格外醒目,偌大的鳳輿由二十個小太監輪流抬換,鳳輿上流蘇在凜冽的風中搖晃,明黃的色彩在晦暗的天色上,越發鮮明。
鳳輿停了下來,張太后下了輿,直接叫女官們引著往乾清宮的寢殿裡走。因為過年,乾清宮的燈籠都換上了喜慶的大紅,宮女們手持大紅的燈籠在前引路。張太后面沉如水,明明節慶的光景,卻從她臉上瞧不到半點的喜慶。
到了寢殿裡,張太后徑直到裡間,瞧了瞧躺在床上的宣和帝。乾清宮的地龍燒的旺,暖意如春,張太后坐下來,瞧見宣和帝額頭上隱約沁出了汗珠,心疼的掏出帕子,給他擦了。
「你說你,好端端的,學甚麼神仙?吃甚麼丹藥?要是吃丹藥能成仙,那些玩意兒還趕著進宮?早就自個得道成仙了!」張太后掖著帕子擦眼淚,「你說說你現在到底是圖個甚麼。」
她說著,鬆了帕子。小哭了一場,眼角的淚停住了。兩眼哭瞎了都於事無補,她叫人密傳太醫過來,太醫早就在側殿候著,聽到傳召,立刻過來,給宣和帝診脈,診脈之後跪在那兒頭都不敢抬。
張太后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你好好開藥方,給皇爺治。」
她側身瞧了宣和帝一眼,手裡緊緊攥住帕子,咬了咬牙,徑直站起身。
穿過另外一道門,張太后到了暖閣里。暖閣里溫暖如春,一道帘子放了下來,遮掩住裡頭的寶座。帘子之外,站著個人兒,仔細看,竟然是內閣首輔夏知言。
夏知言已經被太后傳進來有好會子了。他站在那兒安靜等著。
帘子後傳來宮女和女官幾不可聞的足音。夏知言微微抬頭,見著竹簾後人影浮動,很快垂下眼來。
「臣拜見慈獻皇太后。」
帘子後的人坐定了,一抬手,「起身吧。」又叫人給他看座。
兩人隔著一方帘子,夏知言臉上恭謹。
殿宇內燃著龍涎香,過了會,帘子裡頭傳來一聲長嘆,「夏閣老,現在皇上的情形你也見著了。再這麼下去可不好。再過兩日,就要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