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喝,這東西可不能牛飲,得慢慢品。」徐醫笑呵呵的,指點她怎麼品嘗,「這茶貴在前三口,一口品色,一口品香,一口品味。」
秦萱喝出來這茶湯裡頭沒有加蔥加米,頓時淚流滿面,以前她也瞧見過一些附庸風雅的鮮卑貴族學習東晉士族飲茶,那茶水裡頭加鹽加姜加米,就差放豬油進去了。
「徐老飲茶的法子倒是與眾不同。」秦萱道,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慕容泫之外的人那裡看到這麼讓她接受的飲茶方式。
「那些人喃,沒事就往茶湯裡頭加鹽加姜,掩蓋了茶原本的味道,那玩意兒做出來就應該潑出去,哪裡能夠進口!」徐醫說起這事,很是憤憤不平。
「說得對,這喝茶,不就是想要品嘗個原汁原味麼。」秦萱也跟著道。
徐醫聽了秦萱這話,像是找到了知音,和她又說了許多喝茶方面的事,茶在兩漢的時候只是當做藥來用的,日常飲用還是這幾年興起的事,主要是在南邊,說起裡頭的緣由也是叫人哭笑不得,南邊的晉國實在是窮,自從衣冠南渡之後,那邊的日子就沒怎麼好過過,先別說下面的臣子一個勁的和司馬家唱對台戲,就連皇帝也得吃豬脖子肉,這東西在以前屬於廢料,是不能入貴人口的,可是如今也成了皇帝專用美味。
那些個士族貴族,平日裡要舉辦宴會,可是也沒有錢來辦,那就來茶宴,以茶會友。
都是沒錢惹出來的。
「你這次來,是不是想通了?」徐醫笑問。
「其實我這次來,也是為了這件事。」秦萱把手裡的陶杯放在桌上,「我想要把我手下的一個少年推薦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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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泫正在營帳裡頭看案上的那些文書,慕容奎年紀大了,但是半點都坐不住,年紀越大就越急哄哄的想要向手下人表示,自己還年輕力壯,一點都不比兒子們差。慕容泫知道慕容奎這個性子,乾脆徐醫也在這裡,好好的看著自己那位父親,免得他又把身體給鬧出什麼事來。
如今距離他印象中父親的過時已經過了一些時間,但是他完全不敢放鬆下來。
他見多了因為一點點事就喪命的人,不敢掉以輕心。
「把這個放到那邊去。」慕容泫拿過一卷簡牘讓悅壽放到那邊的台子上頭去。
他瞧著悅壽無精打采的模樣,就知道這傢伙心裡在想什麼,無外乎就是想要跟著那些將軍們一道到外頭打仗去,可是他哪裡真的能讓這兩隻皮猴子去打仗,要是在他手裡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他家裡心裡怎麼想,而且這兩個的性子的的確確需要打磨打磨。
手裡的事務忙完,也到了該用夕食的時候。他想了想,「你們待會和下面的人說,多準備一套餐具。」
多準備一套餐具,自然是要多準備一份膳食了。悅壽下意識的就想到了秦萱。
他應了一聲下去,和兄長下去,兩個立刻去找負責慕容泫起居的人。那人聽到慕容泫要添一人的餐具,他「哦」了一聲。似乎已經見慣了風風風雨雨,榮辱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