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晨卻沒在意她這一句,隨手將藥放在一旁,整整齊齊理好了衣衫,轉頭間看到一面半人高的銅鏡。
其中面容,有些熟悉。
他被蠱惑一般起身走到那張泛黃的銅鏡前,看到其中面容,一時靜默。鏡中人顯然十分憔悴,連唇色都是那種毫無顏色的慘白。他抬手,緩緩撫上鏡中那張模糊的臉,許久,指尖一點,鏡面猛然咔啦一聲碎成了粉末。
指尖一點血跡滴落下來。
他垂眸望著指尖被劃出的傷口,心緒難平。
姜晨啊姜晨,是不是,都要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是不是,都不再敢去面對埋藏在記憶中的原本面容……
他對空蕩的鏡框站了一會,一步步走到了門前,打開,刺目的光落下來,他不得不抬袖遮了遮陽。
眼睛從一片白光中緩了過來,看到院門處一個老人頭髮灰白,拄著拐杖在方才見過的少女攙扶下走了過來,他一看姜晨平安無事,眼睛都亮了,喜笑顏開,姜晨就聽他說,「小雅,看爺爺的新藥是不是很靈用!」
風雅聞言,又正面對著姜晨,頓時尷尬,扯了扯風雲的衣袖,「爺爺……」這哪有在人身上試新藥還當著面說這麼大聲……
風雲撫了撫鬍子,健步如飛走過來,壓根看不出年過半百的模樣,圍著姜晨轉了轉,拊掌笑道,「好!看來老夫這藥沒有白費。」
姜晨面對這麼個老人,態度還是和善了些,微微抱拳道,「多謝老父搭救。」
風雲見此,更是開心了些,「好!好!是個好孩子!風雅這孩子,果然也眼光好!」
風雅聞言,臉色一紅,微低了低頭。
姜晨毫無所動。
風雲看他不言不語站了一會,抬腳走了出來,詫道,「小郎君這是……」
姜晨頓了一瞬,「聽這位姑娘所言,在下依然在此叨擾老人家許久,正打算離去。」
風雲打量一番他慘白的面色,搖了搖頭,「這倒不必。小郎君也不知是惹了哪等仇家,致使對方下此狠手。如今才半月而已,觀郎君面色,顯然傷勢未愈。老夫雖然無甚大用,但要保郎君一命……」
依他這麼多年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來的大大小小人物,無論惹了江湖那般人物,要保他一命,也是不難……
「不必了。」姜晨拒絕的生硬,但還是沒有收回決心。如今想要他死的人,妖多著,鬧不好,死的就不止他一個了。
他的眸光掃過面前兩人。
風雲蹙眉,「這……既然如此……」
「你傷的這般重,不如再休養幾日?」風雅掙扎了許久,還是不顧女兒身份出口挽留。此人也太過逞強,明明連路都走不穩了,還能往何處去。
看他當時躺在荒野,顯然已無親故,如今又能去哪裡。若非她與爺爺去採藥,偶然之下撿回了他,恐怕……
姜晨沒有回頭,「不必。」
風雲眉尖微挑,這……
風雅嘆了口氣,見他堅決,提著裙角跑到房中拿出那枚白色瓷瓶,追上了他,「既然公子要走,我等也不好多留,帶上藥,也許會好的快些。」
呵,可真是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