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臉色一沉,「我當日如何說的?只許心中記憶,絕不能臨摹。歐陽小子,你當真以為我總顧念老毒物的情分。」是的,黃藥師對歐陽克的原話是這樣的,「……你拿了這圖,到臨安府找一家客店或是寺觀住下,三月之後,我派人前來取回。圖中一切,只許心記,不得另行抄錄印摹。」
他如今想起來也有些怒火,當即一掌劈過去,「不日前他殺我徒兒,今日我殺了他侄兒,也是應當……」
只是他這一掌過去。
歐陽克避開了。
沒有人知道他如何避開的。
只聽得木輪在地面上摩擦的咔刺耳的聲音,姜晨已然在三尺之外。
黃藥師微怔,見他這般遊刃有餘,有心再試,他彈出一指。
姜晨蹙了蹙眉,玄鐵摺扇扇骨一擋,就著幾不可察的風聲將那道氣勁擋了下來。
打在玄鐵的扇骨上,鏗一聲脆響。
姜晨嘴角有血跡流下來,他抬袖擦了擦,眉頭蹙的更深了。
黃藥師連出兩招都被避過,一時興起,拿出他的玉簫來。雖然這兩招都只是個教訓而非殺招,但是他行動不便卻能躲過也叫人稱奇了。
姜晨看他動作,緩緩道,「如果我現下能畫出一副,可否用做證明?」
雖然總圖捲軸厚重,並非半年之內能完全記下的,但是黃藥師還是道,「你已看了多時,自然能畫出來。」他哼了一聲,「也罷,今日若能躲過我這一曲,便饒了你。」他這也算是要歐陽克性命了。因為以歐陽克本身的內力,根本不能與他的碧海潮生曲相抗。
姜晨眸色漸冷,他就說如何,原主總是弄來這一些難纏的敵人。還總是些不喜歡接受解釋的仇人。即使原主身邊的人,也是麻煩一堆,讓人不得清閒。
他們走了死了一了百了,姜晨還不得不將這些爛攤子齊齊收拾了。
黃藥師吹著玉簫,夾雜著內勁,卻全然對於歐陽克無用。縱有大浪翻湧,縱有飄蓬飛絮,都不能打擾到他。
黃藥師一時稱奇,姜晨聽他吹奏,緩緩敲了敲桌子,神色清明,沒有半分失智模樣。
黃藥師將內力容於簫聲而傳達出來,曲子還是那攝人心魄的曲,但是姜晨別的不說,能活到現在,心智堅定,並非輕易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他聽了一會,面無表情打開摺扇,毫不猶豫咯吱在桌上茶盤上劃拉了一聲。
這倒是簡單粗暴。
要知習樂之人耳聰,這令人頭髮發麻的咯吱咯吱聲傳出來,全然破壞了簫聲的清越之感,黃藥師的簫聲頓了一頓,放下玉簫時臉色都青了。看著姜晨神情頗為不敢置信,「……小子你還是學音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