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個森林中會出現這樣明亮的光呢?難道是因為教廷的聖子洗禮儀式嗎?
姜晨想著,不自覺地伸出手,被陽光照到的蒼白皮膚開始變黑,膨脹,燃燒,幾乎剎那之間,皮肉已掉了一層,一種難言的焦灼的刺痛才傳到腦海之中。他又收回了手,將厚重的簾幔拉上,掐滅指尖火焰,盯著那塊黑色的灼傷,神色間有些淡漠。
之前他一直在想,以血族漫長且頑固的生命,在這個特別的世界也許可以有時間好好尋找一下時空滯落之地,看看關乎時間與空間的存在機理,說不定會有些不同的發現。但是如果不能平安的在陽光下行走的話,他要怎麼親自去查明這些問題。
其實之前他也做過類似的事情,但是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結果。在很久之前,他收拾好碧游之後的一段日子,四處遊蕩,那時候經歷過時代的改換,天地量劫,他親身經歷一切,卻沒有接受到時或者空的感悟,依照那個世界的規則,與天地同在之人已足夠觸摸法則,但是他卻沒有半分感應。後來成為那位聞名的物理天才,他查閱了腦海及網端所有關於黑洞及磁場時空和精神存在的有關資料,進行了許多次模擬實驗,但沒有一次實驗與結果對上號,他也一直沒有得到確定的答案。
他腦袋裡裝的東西十分繁雜,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像是個負荷超重的機器,不斷的去得到並且理解那些記憶,從其中尋找有用的線索。但是有用的東西總是九牛之一毛,而他並不想要的東西卻多到回憶起來讓人頭暈腦脹。
人絕望起來總是如此的輕易,而要再次滿懷希望,卻變得如此的困難。
他卻無法放棄姜晨這希望,或者該稱為一個執念。
所以,像花滿樓那樣的存在卻才總是招人艷羨。
事實上,他的光明也不同於這個世界人們所言的光明。
他的光明是自然而然的,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明確自己的方向,而在這個世界,那些所謂的光明不過是利用各種條件有意的栽培而成的。如果他們真的是尊重生命的光的代言者,那麼那位聖者閣下絕不該這樣輕易的因為一些太過真實的記憶改變他的立場,因為環境的影響而成為另一個人。他在教廷,永遠只看到教廷光鮮的一面,從來沒有經受挫折,所以當陰暗來襲的時候,他的信仰才崩塌的那樣迅速且徹底。
教廷的人都信奉著一位神明,並以此為光明,卻迫害了所有所謂的異端。唯有信奉者才能存活,不信奉者只能入地獄。
這是多麼可笑且狹隘的光明,你若以此去問花滿樓,他難道會為因為某些人不喜歡他所喜歡的鮮花而殺了那個人嗎?他難道會因為一些人不夠像他那樣熱愛生命而去殺了他嗎?
他最多就是溫和的笑著,然後說,「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喜好,有的人喜歡鮮花,有的人喜歡美酒,有的人喜歡清風明月。愛好不一而同,何必將自身所愛強加他人之身呢?」
姜晨揉了揉眉心,從舊日的回憶中脫離了出來。那一切已遠,無論是那個葉孤城還是花滿樓又或者陸小鳳,他們都老了,死了。只是他卻因為莫名的原因再次借別人的死軀復活,以一種清醒的認知想起那一切,然後想起來他們的逝去。平靜的時光對他而言總是如此的短暫,短短几十年,他已與那個江湖永遠脫離,而這一世,顯然充滿了不能避讓的鮮血與殺戮,讓人實在不敢安逸。
艾莎走了進來,提起裙擺行了一禮,謙恭地望著他的背影,「十分抱歉,伯爵大人,不知是否打擾到了您的安眠。但是現在,長老會有人來了。」
房中有一種不同平常的味道,但是偏生,以血族的嗅覺,已分辨不出了。
艾莎的眉頭皺了皺,有些擔憂,「大人……」她能聞到那味道,可是卻分辨不出究竟是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