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旋了琴軫,指尖一撥,琴弦「嗡」一聲清響,姜晨聽著宮音準確,心情好了些,對著丁楓道,「救人吧。」
既然對方非要上他的船查探一二,也無不可。想下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是。」
夜。
月色朦朧。
「在下姓林,字還恩。這是家姐還玉。」林還恩端起酒盞,對著姜晨道,「此次蒙難,幸有恩人出手相救,林某不勝感激,先干為敬。」
林還玉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喝太多酒,他的身體,已不能承受太大的刺激。
姜晨手落在酒杯上,頓了一頓,拿起了一旁的茶盞,端的一派溫文有禮,「林公子不必客氣。在下自幼心腹疼痛,不宜飲酒,今日只好以茶代酒,萬勿見怪。林公子請。」
旁側丁楓暗暗看他一眼,心中暗自奇怪。雖說公子酒量不是太好,但也不會一杯倒。今日想起來這麼個奇怪理由拒酒?
林還恩笑道,「豈敢豈敢。」他頓了頓,笑問,「言談許久,林某還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姜晨微怔,突然不能反應過來。這在下在下講的多了,他都不免以為,他是姓在名下了。
見他怔愣一言不發,林還恩挑了挑眉,重複一遍,「敢問恩人尊姓大名?」
姜晨回過神來,竟詭異的發現自己如今,提及這個問題,心中既沒有生氣,也沒有憤慨,甚至連從前的那些不平,都沒有分毫。他極度平靜客氣的回答,「名姓終究只是一個稱呼。過去之事已然過去,林公子喚我姜晨便是。」
林還恩僵了一僵,從未想過有人將「我有名字,但我就是要告訴你我隨口瞎編的假名」此意說的如此,如此委婉和不容置疑。簡直讓人無法開口再問下去。
林還玉雖病弱常居深閨,但畢竟心思玲瓏,當即開口解了圍,「姜公子俠義心腸,我姐弟二人感激不盡。今日承蒙公子搭救,舍弟只是擔心日後報答無門,望公子海涵。」
姜晨微微一笑,「姑娘客氣。」他的語氣里有幾分悵惘,「在下以為,若是誠心相交,名字不過是個稱呼,不是麼?」
這語氣,當真誠摯。落到不知情的人耳中,都只會覺得言之有理,太言之有理了。
丁楓當即低了低頭,只差笑出聲來。若非他這數月來與公子相處,甚是了解他的脾氣,還真要以為公子一見如故,甚是誠懇真摯的想與他們為友。
公子這擺明就是嘲諷這兩人目的不純。公子果然還是公子,明面上表現的再溫和有禮,暗地裡也是切開黑。
林還玉雖覺得此言有幾分深意,卻沒放在心上,柔柔道,「公子高見,是我等淺陋了。」
林還恩道,「方才更換衣物之時,偶聽姜公子船上侍女提到,公子此次是為遊歷江南風景。」
丁楓此刻是真的溫和一笑,「聽聞江南暖春風景如畫,我家公子雖然無緣親見,卻也想來此感受一二。」
林還恩點了點頭。看來此人是塞北子弟,常年留守家族,不能隨意出門遊走江湖。如此想來,無緣親見江南風光,也說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