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即便一年中只有四次帝王來考問他們功課時,他們才能見到自己的父親,即便父皇從來都不記得自己的名字,眾皇子對他的崇拜,還是分毫不減。
將閭道,「身體如何?」
姜晨答,「已無大礙。」
「嗯。今日見你痊癒。我等便也心安了。過幾日你能來上課,夫子一定會很開心。」
「胡亥必到。」
將閭:「今日長樂坊起大樂,可要去麼?」
「……」姜晨微有遲疑,繼而道,「兄長一起嗎?」
將閭被他一看,心頭一暖,「自然。」
胡亥不像父皇面貌有稜有角,生的很具有攻擊性。他完全繼承了他母親的美貌,一雙眼睛似彎非彎,總是含著笑意,瞳色疏淡,仿佛蒙著一層霧氣,看向人時,天真之色盡顯。他雖不像是大哥那般軒然溫柔,行立章法君子之風,卻另有一番可愛之處。否則,父皇也不會如此喜愛他了。
因此將閭似乎,也忘記了,平時總是獨來獨往的胡亥,此次竟應他之邀一同出宮……一對上胡亥天真爛漫的笑眼,竟將可疑拋卻的一乾二淨,統統歸之於稚子心性。
「嗯。走。」姜晨站起身。
將閭十分自來熟的牽起他的手,非常開心道,「好吧。隨六哥走吧。」
姜晨眉尖微蹙,也未抗拒。若他一人獨自出宮,只怕宮人跟隨阻礙,更令人厭煩。
公子扶蘇加冠,奉命與蒙恬將軍鎮守北地抵抗匈奴已有六年了。如今重歸皇城咸陽,正是因封禪之事,暫代國政。
想必嬴政也有考校扶蘇之意。
將閭對他的乖巧表示非常開心。秦國不立後,諸子無嫡庶之分。當初父皇分派內外之師,已當眾講明,秦唯才是用。此意便是說,眾皇子皆有繼位之選,只是要擇才而用罷了。雖說如此,秦國厭惡權術傾軋,父皇也言明,若有人手足相殘,陰謀相害,禍亂宮帷,他必不會全其體面,定然分屍以謝天下。
這多年以來,秦宮之中,扶蘇之才無出其右,跟隨外師蒙恬六年,屢立戰功。眾皇子大多持讚嘆佩服之思。雖有人不服,但扶蘇的優秀天下盡知,因此也只能忠君之事了。
父皇雖還未明立太子,但公子扶蘇謙恭體讓,德行兼備,顯然已是太子的不二人選。眾人心知肚明,將閭想來都是隨遇而安,對於何人繼位,並未有多大的意見。總歸會是他的兄弟,說他隨遇而安也好,說他不求進取也罷,他實在不是一個醉心權位之人。
眼看著父皇為這泱泱秦國,操勞至此,扶蘇所想,乃是為父皇分憂解難,而將閭,體諒父皇之心也有,不過實言,父皇前車之鑑,操勞國事,操勞至此,那並非將閭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