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他非要假作昏睡,姜晨也不在意,自顧自道,「父皇一直懷疑胡亥有意皇位。可其實,對於大秦,胡亥不感興趣。扶蘇公子繼承與否,與我毫無干係。我雖無意,父皇卻一直不肯放過我。」
姜晨輕輕嘆息了下,「想不到二十弟如此狠辣,竟串通六國餘孽,坑害父皇至此。哦,父皇暈的早,還不知道吧。贏高畏罪,服毒自殺了。」
嬴政:「……」好一套漂亮的說辭。
「是胡亥無用。竟讓賊子傷害父皇龍體。」
此前嬴政康健之時,他避之不及,即便出口喚一句父皇,也一向疏禮有禮。如今嬴政遇刺,倒在床上,他卻一聲一聲父皇,語氣親熱無比。眉眼溫和,端湯餵藥,任任何一位不知內情之人而來,都會覺得孝之一字不過如此。
躺在床上的嬴政睜開眼睛,目色陰沉至極,幾欲擇人而噬。
姜晨端著藥碗,客客氣氣餵他喝藥。
褐色的藥汁從病人緊緊抿著的蒼白無色的嘴角流下。
姜晨見此,動作一頓,拿過一邊的手巾為他擦乾淨。笑意不減,「父皇這是何意?是有話要對胡亥說?嗯,讓我想想。」他藥碗拿開了些,偏頭思考了一會,眉眼彎彎一派天真的笑意,「胡亥喪心病狂?嗯,太輕了些。喪盡天良?」
他停頓了會才一臉認真解釋道,「父皇安心。胡亥即便喪盡天良,也不會作出弒父這種禽獸不如之事。藥都是補藥,可不似父皇前些日子送來的毒藥呢。」
說的平靜,仿佛溫良。落到嬴政耳中,卻一時令人心寒無比。
他知道那些毒物,卻還能面不改色的使用,還做出一副對父親孺慕天真的模樣。
嬴政終於深刻的了解到了,他於帝位的適合。只是,已經發生的事,他已無能為力了。
「朕……悔……」悔對他出手?又或者悔不該在初時放過他?
姜晨自知,於嬴政而言,是第二種。
「其實你我本可相安無事……只不過……」他露出些許惋惜之色,轉口道, 「父皇大可安心,長兄扶蘇將至咸陽……」
他揚了揚眉,看到嬴政的表情,淡淡道,「且不必驚怒。胡亥從未想過對長兄出手。你放心,他會是一位賢明的帝王。你未解決之事,胡亥替你解決,如此,也算全了你我三年父子情意。」
三年?
「你、你……果真……」是鬼怪附身?
即便是四個字,也費去許多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