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想睡,孩子在那裡蹴鞠什麼的,想要睡覺簡直就是做夢。
王翁愛左看右瞧,終於是從胡床上起身,拍拍衣裾。大步就向旁邊拿出湖泊走去。王導宅子大的很,其中多修建有假山湖水竹林,瞧著詩情畫意的很。
立夏雖然還有些冷,但是絕對不會冷的叫人不肯往水上靠。烏衣巷就是臨近淮水,到了冬日也沒見著王家人有凍死的。
湖水之上建有小橋,流水泊泊的流動,水質清澈的能望見水裡的魚兒。王翁愛身後跟著兩個僕婦,瞧著她免得孩子貪玩一頭栽水裡。
王翁愛瞧了一會魚覺得也沒多大的意思,看著那邊的竹林,拍拍手站起來就往那裡走。她其實挺愛這種自己在林子裡爬山,尤其是那種走沒有多少人的道。她身子小,但是人不小,眼睛瞅著竹子,手一抓腳一蹬就爬山坡去,連木屐都不用換,看得兩個僕婦目瞪口呆。
山坡上種植著一大片的竹林,竹子長勢喜人,一根一根的長得老高。帶著些許的雨後清新的氣味,腳下的泥土潮濕又綠茵茵的。
她沒有猶豫就往林子裡頭走。這裡畢竟還是王導家,再怎麼走,她也不會真迷路到被老虎叼走的程度。
竹林里習習涼風,帶著草木泥土的芬芳,引誘著人望裡頭走,其中有鳥振翅於竹林間,翅膀擦刮在竹葉山引來新一陣的振動,樹葉簌簌作響,風聲從縫隙里擠過。與樹葉聲響混在一起,別有一番風趣。
「置酒高殿上,親交從我游。」隱隱約約歌聲被風吹拂到耳畔,王翁愛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王導的兩個嫡子在那裡。她順著歌聲一路走了過去。
一個身材頎的青年,寬袍大袖,一頭烏髮都在頭頂上梳做髮髻。他舞步輕快,舞蹈於竹林間,他旁若無人盡情舞蹈。似是這天地間只有他一人而已。
王翁愛這還是頭一回見著男人跳舞,她手裡扶著竹竿,驚訝睜大了眼。
「樂飲過三爵,緩帶傾庶羞。主稱千金壽,賓奉萬年酬。」沒有伴樂和拍子,他以山風葉動為樂,他雙手攏在袖中唯唯彎腰,而後張開手臂,寬袖隨著他的動作展開來。
他舞動的動作流暢,而且展開的線條又是那麼的優美。風流轉於他的衣袂間,幾乎讓人完全為他的風采所迷。
青年舞動著轉過頭,露出艷美的側臉,他眼眸里光彩微斂,陽光穿過竹葉的間隙落下來照進他眼裡時,眼裡的水光映著點點的碎金一樣的光彩,別有一份妖冶。
王翁愛知道此時風行名士風度,人也不太講究禮法,往往隨興所至。甚至也有見著人家的苑囿,也不和主人打聲招呼直接進去遊玩。還有大大咧咧就睡在別□□子身邊的。至於吃了五石散裸*奔狂嘯的那更是名士做派。
她覺得其實那個青年早就見著她在那了,只是無視她而已。身後兩個僕婦氣喘吁吁地追來,見著那個起舞的妖冶青年,一時間呆立在那裡。
「久要不可忘,薄終義所尤。謙謙君子德,磬折欲何求。驚風飄白日,光景馳西流。盛時不再來,百年忽我遒。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先民誰不死,知命復何憂?」歌聲清朗,繞於這片小小的空間內。
舞畢,他停下來,轉過身去看著王翁愛。那張臉委實對男人來說有幾分過分的艷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