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外頭的家僕輕聲道。
自家郎君和那位桓郎君向來沒有多少交際,如今桓郎君出言相請,怎麼想就怎麼覺得奇怪。
「無事。」謝安說道。
桓家眼下在建康中並不算什麼大家族,不然當年朝中怎麼沒有族人提攜一二。如今連個新起門戶還都不算是。
因為有南康公主下嫁,因此公主府便修在宅院附近。桓家居住的宅邸是後來新修的,和天家結親,不能弄得太寒磣了。內外還是能看的,只不過府中規矩就是不能靠修繕得來了。桓家中間窮困了十多年,家中從人奴婢都是新從人市和流民中買來的,來不得做更多的調*教。
謝家僕從擁在子家郎君犢車的前後,從中門旁的門進去。趕車的黃髮鮮卑奴見著前頭有幾個桓家奴婢,走路腳尖有些朝外兩邊撇,有些驚訝的張開嘴。
八字走路模樣太過難看,世家裡連奴婢都不准這麼大大咧咧的走。一群謝家從人見了,心中鄙夷果然禮儀還是有不周到之處。也越發疑惑自家郎君怎麼會答應前來,這樣實在是有些太不能入眼了,不是說萬寧縣男尚主了麼?怎還是這等模樣?
桓秘是不知道這些謝家奴僕的心思,奴婢在他心裡手腳勤快好用忠心。至於其他的都是看著好看之外,沒太大作用。下車之後,桓秘還專門到一個小隔間裡對著小銅鏡將姿容打理了一番。
待他出去到階下,抖動袍袖,拱手相請之時。那些跟隨而來的家僕無意望見他的容貌,都吃了一驚,有些老成的很快從自己臉上抹去,有幾個年輕不知事的,功力沒有前輩那樣深厚,驚訝就放在臉上。
謝安望著面前玉樹凌風一樣的少年,頷首微笑。世家中不少郎君也是容貌出色之人,面敷白粉,姿態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
不過面前少年,膚白如玉,沒有半點敷粉的痕跡,身姿頎長,佇立在階下,寬大袍袖隨著步伐垂在身側輕輕擺動。
傅粉何郎,這少年也當之無愧了。
兩人在階下相互禮讓一番,脫去腳上木屐上台階進屋子。
眼下正值盛夏,熱浪襲人。外頭的熱浪幾乎都逼得人汗流浹背,進入室內之後,室內角落都有盛放冰塊的三足銅磐,有婢女奉上潔淨乾燥的布巾來給郎君們擦拭汗珠。換過乾衣後,兩人入內。
桓秘和謝安坐在枰上,婢女奉上溫水。
兩人沉默著飲水,桓秘喝水就喝水,不過抬眼望見謝安垂眸抿水的姿態,他放下手中的水卮。
「今日請郎君前來,也是一時興起。」桓秘這話說的有些欠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