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麼說話了,他怎麼還會是安睡呢?謝安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嗯了一聲,推開身上薄被,也將眠榻上那扇門給推開。
既然郎君已經起身,那麼眾人也可以進去服侍了。
有侍女將兩邊的帷帳拉起來,捧著巾櫛的少女們魚貫而入。
謝安從旁邊的淨房出來,在屏風後將衣物從裡到外全部換過。那邊整理眠榻的侍女滿面含春的抱著一團收拾出來的被褥出來,裡面收拾乾淨的眠榻上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被褥。
那侍女抱著被褥,面上全是羞澀的神情,有同伴見著,相互對望一眼,便知道了是什麼回事,頓時那目光都帶了促狹的意味。
侍女們大多是謝家的家生子,世世代代為謝家為奴為婢的,不過裡面也少不了幾個心比天高,長相俊俏的女子少年,願意向侍奉的郎主郎君自薦枕席,最好能夠一夜就得了主人歡喜,好能一飛沖天的。
謝安換過衣裳,漱口潔面,今日他讓一名家僕上前用篦子替他篦發。
他赤腳坐在榻上,衣衫隨意系在一起,烏黑的長髮披落在肩上,他閉起眼睛,昨夜睡夢中的那一場旖旎回想起來,還是忍不住呼吸急促起來。
最近……是不是要到會稽刺史的公子那裡去拜訪一下了?
他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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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趙胡人侵入歷陽的事情,如同一場叫人摸不著頭腦的天氣一樣,開始因為石趙的勢力如日中天,這事情鬧得紛紛揚揚,建康里也不知道到底是多少胡人前來,乾脆嚴陣以待,天子閱兵,司徒王導封大司馬,甚至是在駐守在京口的郗鑒也開始行動。司馬衍並不是不知道王導其實也有趁著胡人入侵,重新和庾家搶奪建康周圍重要州縣的事情。
式乾殿裡幾個博山爐正氤氳的吐著蘭芳,司馬衍看著下面坐著的舅家人。
「大司馬行事也太不知道謹慎了。」這位庾家人對著自己家中最尊貴的侄子說道。
司馬衍坐在上首,上回大軍殺到歷陽,發現所謂的胡人來犯,不過是數十騎,根本用不著建康花費大力氣來應對這些胡人,危機解除之後,吃了虧的庾家人自然是不肯白白一口血往肚裡吞,想著要鬧事,可是郗鑒的京口兵一直駐守在新占的州縣上不肯回到京口。
庾家人拿手掌重兵的郗鑒沒有辦法,就是庾亮親自寫信給郗鑒,說王導在天子行了冠禮也不肯歸還權力之後,郗鑒也沒有半點和王導鬧翻,和庾家練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