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也不是方臻的祖先,哪座墳頭分別是誰他也不認得,但方臻還是替這些先人清理了墳頭上的雜草,那些被蛇鼠打洞的地方也都撒了藥進去,再用新土填補好。
方家村把掃墓稱為上墳,除了掃除雜草,還要給每座墳包添一層新土。
新土用鐵杴從附近鏟來,洋洋灑灑順著墳尖倒下去,給已經干到泛白的墳包上了一層土黃色。
方臻做這些的時候,安向晨就在一旁默默幫忙。方臻負責添土,安向晨則在添過土的墳尖上放一張黃紙,再用土塊壓住。
這些都是本村的習俗,臨行之前秀姑和他二人講過一遍,回到村里,方立又講了一遍。
處理好之後才是燒紙,火燒旺後,帶來的線香和白蠟燭以及貢品都要扔進火堆里,和紙錢一起焚燒。
兩人將帶來的食物和酒分出一部分做貢品,每樣貢品取一小塊扔進火堆里,剩下的就可以就地吃掉,這也是習俗之一。
「你今天怎麼這麼安靜?」方臻將剩下的酒封存好,放進背包里。酒他不喝,留著進了山可以做應急物資,消毒、處理傷口等。
他們這次回村上墳,帶的東西是別人的好幾倍,兩人分別背了一個樣式從沒見過的包袱,方臻的包比安向晨還要再大一些,他那背包差不多有半人高了,也不知道裝了多少東西。
這背包是方臻按照現代登山背包的樣式,買了牛皮找縣裡的裁縫鋪子縫製的,他和安向晨一人一個。這背包不僅容量大,解放雙手,還能在關鍵時候擋在胸前抵禦野獸的撕咬,爭取逃跑時間,一舉多得。
今天見了他二人的背包,村民們都在傳,肯定是方臻在縣裡賺了大錢,所以買了一大堆好東西,回來謝祖宗保佑來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些全是進山的裝備,包括弩、小砍刀等,因為不方便在村民面前穿戴,所以全裝進了背包里。
「我一向便是如此,何止今日?」安向晨對方臻說他沉默不甚認同,他平時便不是話多之人。
「你呀,就是嘴硬,快告訴相公,是不是觸景生情了?」坐在墳地里,方臻也不好太放肆,只是拉住了安向晨的手,給他力量。
「安家祖籍並不在京城,往年也只有皇上額外開恩賞賜多幾日休假時,家主才可帶領全家人回去一次,其他年份,都是父親和三叔帶著大哥等嫡子回鄉祭拜,像我這樣的庶子,不是每年都能輪到回去的機會。」
安向晨搖搖頭,「既不能年年回鄉祭拜,時日長了便也記不得家鄉是何等景色,祖墳又位於何處了,有什麼好在意的。」
「那倒是。」方臻上輩子過清明節,都是去烈士陵墓看戰友,至於自己家,在哪兒都不知道,也就沒想過去祭拜了。
「我只是想,往後這處山頭,該是無人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