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方臻給自己消毒,安向晨便從背包里翻出進山之前準備的各種傷藥,幸好背包足夠結實,沒有將藥瓶摔碎。
安向晨抿著嘴一絲不苟地替他上藥,先是用水浸濕了帕子,替方臻擦拭傷口周圍的血污,而後小心地將藥粉撒在患處,最後用乾淨的布條包紮纏繞。
因為有酒水澆過一遍,原本被血和泥糊滿的傷口也就露出了本來的面目,猙獰可怖,深紅色的肉外翻著,還在不停地滲出鮮血。
安向晨的手比方臻這個傷患抖得還厲害,他拿著濕帕子根本不敢太靠近傷口,生怕弄疼了方臻。撒藥粉的時候也是,撒少了怕不夠,撒多了又怕要藥力強勁,方臻挨不住疼,上個藥把自己忙活得滿頭大汗。
「不怪你。」方臻知道安向晨心裡自責,便用已經包好的那隻手在他頭頂撫摸,「山裡有老虎很正常,又不是你招來的。咱們這趟出門,我就想到了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你看我跟它打得多威風。」
「若是同你來的是你那些戰友,你也不必受這般重的傷。」儘管方臻從頭到尾眉頭都沒皺一下,但烈酒和藥汁浸在傷口裡,他看著都疼得心尖顫,「若是我再有用一些,若是我也有你這般本事……」
「你這意思,我跟我戰友來,難道是要我跟戰友戀愛成親?」方臻故意激他。
「我不是此意!」安向晨果然急了,時至今日,他怎麼可能將方臻讓給別人呢,無論對方是誰都不行,他不會讓的。
「那你是什麼意思?」方臻佯裝生氣,仰頭靠在虎身上長吁短嘆,「我剛剛差點就沒命了,現在渾身都疼,還流了那麼多血,肉被撕掉好幾塊。我都這樣了你也不說心疼我,還要反過來讓我哄你,開解你,你怎麼想的啊,你傷透我的心了安向晨。」
「我沒有!我自是心疼你的,我正是心疼你受這般苦楚才……罷了,若是你覺得口說無憑,那你想要我做什麼,我都依你。」安向晨說著便紅了眼眶,抓著方臻破爛的衣袖,抽著鼻子到底沒忍住,偏過頭去掉下眼淚。
他是在生悶氣,但是氣的是他自己的無用,他從沒想過要方臻花費心力哄他,可卻沒想到方臻竟是這樣想的。
也罷,他不曾幫上什麼忙,還頂著一張喪氣的臉,只怕換了誰都要不快。
「我當真不曾……」安向晨深覺越是這樣講越像是在狡辯,他乾脆朝前爬了幾步,哭濕的嘴唇貼上方臻的,「相公,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傻瓜。」
「是,我是傻瓜。」
「說什麼呢你。」方臻彈他額頭,見安向晨哭得堪稱梨花帶雨,怪自己又把人給逗過頭了,「再哭我不光傷口疼,還要心疼,你這是想謀殺親夫啊。」
安向晨慌忙抹了兩把臉,乾脆背轉過身不要方臻看見,當下只覺六神無主,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