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交代,發什麼呆。」方臻隨手朝毛永豐丟了點木屑,喚回他的神志。
「誒,是、是。」毛永豐摸不准方臻到底是哪邊的,這麼平靜瞧著也不像是真關心百姓死活,遂安心了許多,講起話來底氣都比剛才足了,「那藥丸……」
毛永豐剛才一直在琢磨方臻的態度,沒有想到這一茬,現下他正要回答了,才恍然發覺,這其中有個令他震驚的事情,那就是,藥丸他從未給過外人,方臻是怎麼知道藥丸與湯藥用的是同一張藥方?
「嚇傻了?」方臻嗤笑兩聲,沒說自己早在茂縣就識破了毛永豐的秘密,而是把他手下全部都被抓的消息透露了出來,「你沒想到吧,你花大價錢養著的暗樁對你壓根不忠心,常文光隨便一審,他們就全都交代了。」
「他們都被抓了?!」
「是啊,還有你從茂縣帶來的那些縣衙役,一個沒跑現在全在大牢里蹲著呢。想知道我為什麼清楚藥丸的配方?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吧,暗樁里有人信不過你,你給他的保命藥丸他沒吃,常文光審問的時候,他為了爭取寬大處理,主動上交了。」
毛永豐眼神陰鬱了幾分,咒罵著對方不識好歹。
「你還是省省力氣吧,你跟三皇子的秘密遲早會被揭穿,我就算不來問你,過幾天也會知道。我看,不如你自首得了,我可以帶你去見常文光,你要是肯主動指認三皇子呢,說不定還有機會。」方臻勸誘道。
聽了方臻的話,毛永豐非但沒有高興,反而像被抽走了脊骨一般,癱軟在地萎靡不振。
「……你還是,殺了我吧。」毛永豐沒怎麼動嘴,用嗓子趕出這樣一句話。
因為是純靠嗓子和氣流發出的聲音,說話間帶著破風箱似的漏氣聲,又似驢叫,還像是殺豬前豬的慘叫。方臻聽了半天,才聽懂毛永豐說的是什麼。
「呵,你還有一心求死的時候?三皇子這麼可怕?」方臻嘲笑他。毛永豐的前半生沒受過什麼罪,他那一身膘便是最好的證明。這樣一個平常走路都恨不能要人抬的人,怎麼會不怕死。
毛永豐抬起眼皮看了方臻一眼,有氣無力地苦笑起來,「落在你手裡,受些折磨,左不過一死。若是叫殿下知道我出賣於他,我毛家上下三十餘口,無一倖免,我毛家、我毛家……要亡啊……」
如果最後真的發展成這個結局,方臻也不會同情毛永豐,茂縣死在這場人為的瘟疫中的百姓,何止三十餘口,就算沒有三皇子,做下的孽枉死的冤魂也不會放過毛家。他毛家終有一天,會無可避免地家破人亡,只是時間早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