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安向晨到底是看到了。就連方臻自己也說不清,在他做下決定的那一刻,他到底是希望安向晨發現真相,還是單純地以為安向晨定然會乖乖聽話。他選擇用火藥炸彈作為武器,到底是選擇了最優解,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你不願讓我知曉的,便是這個吧。」
「其實也不是每天都這麼過,平常訓練和演習不用實彈,只有出任務的時候……」方臻蒼白地解釋了一句。只有出任務才會這麼幹,他一年出幾次任務呢,訓練和演習的目的,又是為什麼呢,說到底,相當於他每天,就是這麼過的。
「你不必解釋這些,我不會怕你,也不會怪你。」安向晨主動拉住了方臻放在床邊的手,「無論你是什麼樣的,我只知道,你不會傷害我,也從未想過傷害我,與我而言,你從未對不起我,這便足夠了。」
「唉……」方臻承認他的確有這個擔憂,如果安向晨發現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是否會被他的冰冷嚇到,是否會擔驚受怕。除此之外,他還有另一層擔憂,「你會做噩夢,做很多次噩夢,也許要一兩年,又或者一輩子,你也忘不了今天看見的東西。」
「我不怕。」安向晨搖頭,牽動了肩上的傷口,疼得他蹙眉輕「嘶」。
方臻手足無措,他不能代替安向晨疼,也做不了別的什麼,只能看著對方抽氣喘息。
倒是安向晨被自己逗笑了,看著方臻像個做錯事的大狗般夾著尾巴杵在床邊,忍不住笑出聲,「你這是做什麼,倒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說出去可成了我的不是。」
「……沒有……」難得有方臻笨嘴笨舌的時候,安向晨說什麼,他都訥訥無語。
「你可聽好了,這些話我只說一遍。」安向晨眉毛一挑,先是抿抿嘴,繼而撇過頭去不再看方臻,「你若是十惡不赦的魔頭,那我便用盡全力勸你回頭是岸,如勸阻不能,那便與你一同亡命天涯,你犯的罪,算我一半,你我一同下地獄。」
方臻握緊了安向晨的手,等著他的下一句。
安向晨原本就打算只說這麼多,但方臻的期待已經到了不用看就能感受到的程度,他只好補上另外一句,「你是為國為民的英雄,你的苦難與過去我不曾參與,你的榮耀我亦不要,只求此生,同生共死。」
他說罷,便恨不能用被子將自己整個蓋住。可被子還在院中已不能再要了,他只好努力扭著頭,不叫方臻看見他的臉。仿佛只要方臻看不見,他臉上的紅暈便不存在,方才這些話,也就都不是他說的。
可方臻哪能叫他如願,回答他的是越湊越近的呼吸,噴在他的頸側,爬上他的臉頰。一隻手按在了床的內側,頭越過了枕頭,方臻愣是將一張臉展現在了安向晨眼前,把安向晨牢牢禁錮在用自己雙臂撐出的一小塊天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