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得梅意安只是一路向目的地而行,对他人皆视而不见。穿过了种种竹林,枫林,直到见那篱笆,从竹林外穿行过去,到那屋前一推门扉,只听屋门开合一声,屋内却是空无一人,膳食尚在,但早已冷凉,唯有一幅画轴敞在桌上,走近一看,方知画中人。
那美人飒姿,是多骄傲,眉眸相貌,像极某人。这是梅意安他娘画像,也是梅连颢的娘,他们梅家几个兄弟梅连颢,梅意安同出一母,只可惜红颜薄命,生下来梅意安没几年就去了,梅连颢对着她倒是有印象,而梅贻戈则是小妾所出,只是这小妾也没有活得长罢了。
千丝万缕,拨云见雾,书面上,台面之上的种种,皆是为二十几年前梅府的旧事。
梅意安不知道想起来什么,颤抖伸出手,拿起画轴,仿佛能感余温,这画纸斑斑纸痕,不知梅连颢摩挲多少遍。
何谓家人,多一名,又少一名。
梅意安捏紧卷轴,指节惨白冰凉,呼吸越加紧窒。倏然一转肩,蓝衫绽放似风迭,压下心底不安。
“梅连颢,你休想在外出事,还未教过我练剑,而今你想推卸责任,想留我一人在此,决不允许。”
是风雪催人身.上的衣服越拉越紧,那脊背忍不住弯折下去,还是说心志早不似从前那般铁焊的精良,信任,或者别的什么....
是松枝冻玉乱琼弥天日,看不见天外的光。却分明只是。
梅意安看见他的背影有些颓唐,像是屋檐不堪积蓄的霜雪的重负而脱手教其滑落,压弯了梁脚的蓬。如同以往,梅意安不会多问兄长的事。
梅意安深知自己不能理解也无能评判更无力内助,缄口,或者听从他的安排才是作为胞弟该做的。等他开口....雪势加急了,很快没上了足踝,这天,太冷了些。
兄长。
伫立已久,两人膝头都僵劲艰涩,这头如同木桩一样不动弹的人肩头已是白一片,他有所察觉,遂挺直了脊背将其抖落,步履携带蹒跚之意缓缓移出。落雪扑簌簌的动静似是将他的思绪归拢拉扯回,这会想起梅意安自己的存在。
只一瞬间,窗轴给风息撞开,抬头去看窗外的影子耸动了两番,背着窗口又越走越远。
梅意安知道。他又要离开了。
雪急,风紧。人叹息。隐约喟叹了谁的名字。
梅意安翻身落地,睁眼时,万意皆静。稍稍地吐了一口气,汗滴滑过额迹与颊边纹绘,薄红缓褪。进屋,木地板上足印趾掌分明,热气与融雪留下湿痕。
“你到底是何人,大哥的朋友里…没有你。”
“哈,看来这些日子你被梅连颢那家伙的好友烦的苦不堪言呐。”
“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可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