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枕著手臂懶懶地望著馬車外的涼薄夜色,空中月亮雖是大如圓盤,但月色依舊清冷,帶著秋季的涼意。
街道上各色各樣的行人,歡聲笑語,極其熱鬧。
忽起一陣涼風,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唯好放下了帘子。馬車裡只有我一人,雲舞在外邊和車夫一起趕車,我換了個姿勢,整個人側躺在長軟墊上。
我漸漸闔上了眼,準備小憩一會。醒過來時,我仍舊躺在馬車裡,周圍靜悄悄的,偶爾能聽見秋蟲唧唧鳴聲作響。
我心中咯噔一跳。
我曾在山中住過一段日子,曉得山裡的幽靜與京城夜晚裡的幽靜是有區別的,而此刻很明顯的就是我身處山中。
我輕輕地喊了聲「雲舞」,過了好一會也不曾聽見雲舞的回應。我定了定神,迅速冷靜下來。我掀開了車簾小小的一角,探頭一望,果真如我所料。
我抽出了馬車裡的軟劍藏在袖間,剛下馬車,我就發現雲舞躺在地上,我探了探她的鼻息,確認她僅僅是暈了過去後便把她塞進了馬車裡。我再走幾步,又見到我的四個暗衛齊齊地被捆在了一處,皆是不省人事。
能打敗我的四個暗衛,武功定是在我之上,我頓時有些心驚。
山風忽起,捲起了一地枯葉,隨著而來的還有一道陰沉的聲音,「公主殿下。」
我握緊了袖裡的軟劍,面不改色地喝道:「來者何人?」
一道人影從樹後緩緩地現身,在清亮的月色下我看清了他的臉,不是別人,正是我的車夫。
第三十五章
我所用之人皆是家世清白的,過去絕不能有任何作奸犯科之錯。而我這車夫家世也十分清白,乃是刑部郎中張奎之的堂弟,性情溫順,甚得我意。
不料今夜竟是膽敢劫了我,還打暈了我的侍女和暗衛。
驀地,我靈光一閃,眸子半眯,道:「你堂兄被貶乃是聖上的旨意,與我毫無干係。張迦,你該曉得劫持公主是重罪,足以抄家滅門。」
張奎之從刑部左侍郎一職降為郎中,乃是前些日子的事,我亦是有所聽聞,畢竟我的駙馬柳豫剛好就坐上了左侍郎的位置。後來我還聽聞張奎之心懷不滿,在刑部里對柳豫亦是頗有微詞,還曾聯合一眾同僚來難為柳豫,而柳豫也不是容易被欺負的人,他不卑不亢地受了,還處理得極好,因此更得承文賞識。其實張奎之被貶乃是因為柳豫暗中揭發了他受賄一事,倘若沒有柳豫,再過幾年,刑部尚書這位置也該是張奎之坐了。
如今張奎之的堂弟劫了我,十之是為了這事。
果不其然,張迦顫著聲音道:「朝中官職多如牛毛,為何公主殿下和駙馬定要來搶我堂兄的位置,我堂兄這些年審了多少案件,替陛下分憂了多少事情,而駙馬不過是沾了公主的光,就如此輕而易舉地奪走了我堂兄的位置,我堂兄這些日子以來寢食難安,迅速消瘦,還遭到同僚排擠,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駙馬!就是因為公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