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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綰和寧恆當夜就離開了京城,我心中雖有不舍,但也沒開口挽留。承文若是曉得了綰綰在京城,許是又會勾起舊傷。我送綰綰出了城門,千叮萬囑寧恆要好好對綰綰。
綰綰的馬車在我視線里消失後,我方是上了馬車準備回府。
馬車在街道上緩緩地行駛,我獨自一人坐在馬車裡,心中甚是寂寥,我低嘆了一聲,伸手將車簾褰開,寒風冷颼颼地颳了進來,我不由得打了寒顫,剛想把車簾放下時,卻是忽聞一陣簫音,低低淺淺,婉轉悠揚,像極了當初離開翠明山莊時溫衍送我的蕭曲。
我心中一緊,也顧不得寒風凜凜,便探出了頭尋找簫音從何處來,四處尋找未果,趕忙命車夫停下車來,裹緊斗篷便跳下了馬車。
我凝神細聽,這回聽清了簫聲是從攬月樓里傳出來的。
攬月樓乃是一家酒肆,我去過幾回,其酒釀得極為甘醇,我頗是喜愛。簫音愈發接近,我想也不曾想就邁步進了攬月樓。
此刻已是接近戌時,酒肆即將打烊,店小二認得我,見到我時面上表情甚是惶恐,結結巴巴地道:「公主……公主殿下……」
我伸指輕碰嘴唇,發出輕輕的一聲「噓」,店小二立即噤聲。
我再次凝神細聽,只可惜簫音卻是嘎然而止了。
我瞥了眼店小二,問道:「方才是誰在吹簫?」
店小二低垂著眼,結結巴巴地回道:「是……是天字一號房的公子……」
「他……」我頓了下,醞釀了一番方道:「可是坐著輪椅?」
「不……不是。」
我心中隱隱有些失落,抬眼望了望二樓的廂房,最終還是離開了攬月樓。次日,柳豫問我昨夜去了哪兒,我如實回答,但卻略去了綰綰和寧恆。柳豫含笑對我道:「等我身子好些了,我陪娘子去聽戲。」
我頷首道:「好。」
我此刻有些愧疚,柳豫如此待我,我昨夜卻是為了一首蕭曲而亂了方寸,委實對不住柳豫。恰好此時雲舞端來了湯藥,我伸手接了過來,道:「雲舞,你退下罷,我來。」
話音未落,我就見到了柳豫眼裡的驚喜,我舀了一勺,遞至柳豫的唇邊,柳豫目光專注地看著我,張嘴把湯藥喝了進去。
我餵了一勺又一勺,明明是苦到極致的湯藥,但看柳豫的表情卻像是喝了甘甜的泉水一般,他的眉眼在笑,他的整張臉都散發著一種歡喜的氣息。
我放下藥碗,又陪柳豫說了會話。
有時候,我會拿柳豫和溫衍作比較。同溫衍相處時,溫衍總會說一些我感興趣的事兒,無論我說到哪兒溫衍總能恰到好處地接上。而同柳豫相處時,興許是柳豫體內的蠱蟲作怪,無論我說什麼,柳豫總會應和我,即便我說再過分的話,他也只是說『娘子說得對』『娘子說得好』,以至於我常常說著說著就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