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了眼晏清,晏清不知在想些什麼,低頭默默地吃著飯菜,也不說話。
柳豫有些尷尬,我咳了聲,道:「大家都有出一份力,瑾明,我敬你一杯。」
柳豫含笑喝下,又繼續翻看帳簿,我委實不曉得這帳簿有什麼好看,便問:「怎麼還在看?可是有什麼不妥?」
柳豫道:「我只是想瞧瞧韓生究竟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這韓生倒是可惡,前幾回賑災的銀子貪了接近一半有餘,且還多次以娘子的名義到處斂財,驚鴻塔便是其一,韓生在其中撈了這麼多銀子,材料方面也頗有偷減,相信不出兩年,這驚鴻塔定會成為危塔。看來韓生是吃准了大家不敢算娘子的帳,是以才會如此放肆吧。」
我道:「其實這也要怪我,我若是注重些自己的名聲,韓生也不敢如此亂來,看來承英倒是將我看得通透,此事承英定是也有份參與。」
柳豫皺眉道:「娘子明明是個好人,且還如此和善,名聲又怎能任由人敗壞,待我們回去後定要好好徹查一番。」
明潤也道:「公主是我見過最為善良的女子,即便京城流言蜚語甚多,但我知道都是假的。不過這不代表別人也知道,公主不在乎名聲,可……在乎公主的人會在乎。」
我臉一紅,溫衍竟然誇我善良,我剛想說些什麼時,晏清卻是騰地從席上站了起來,身前的食案翻倒在地上,我皺眉道:「晏清,你在做什麼?」
他神色慘白地看著我,「驚鴻塔不是你命人所建的?」
我只覺莫名其妙,「當然不是。」
「不是你命人廣徵百姓去服役的?」
「什麼服役?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我問柳豫,「莫不是韓生還曾借我名義幹過這樣的事?」
柳豫點頭。
我撫額,「作孽的,這韓生真真是將我的名聲毀得夠徹底了,滅族也不為過!」
晏清的身子踉蹌了下,他的神色愈發難看,那神情就像是一直以來所信仰的東西幻滅了一樣。我驀地一愣,腦子裡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
晏清之前在驚鴻塔上質問我的那一堆酒話,再加上他現在的神情,我很容易就聯想到了一件事,莫不是當年韓生借我名義廣徵百姓服役建塔時,晏清的父兄也在裡頭?
我記得晏清曾和我說過他的父兄在七年前死了,而七年前剛好就是驚鴻塔建成的時間。
這麼說來,晏清之所以恨我,是因為他認為我間接害死了他的父兄?
而當年他在承乾殿裡寧願冒著違抗聖旨的危險也要娶我不是因為他愛我愛到不能捨棄,而是因為他恨常寧恨到寧願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