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我就匆匆進了宮,問承文為何要派遣柳豫去太封。從靖西回來後,我就在私下裡和承文說過,柳豫身子不好,以後千萬不要遣他去外地。承文卻是頗為驚訝地對我道:「阿姊竟是不曉得此事?柳卿說此事也是在你的允許之下。」
看來柳豫當真好本事,竟是將這麼大的一件事瞞得滴水不漏。
回府後,我立馬喚了趙太醫過來,讓他連夜趕去太封。畢竟如今已是快要秋末了,比不上去靖西時的天氣,以柳豫的身子,到冬天時定是會犯病的,如今還大老遠地去了太封,也不知回來時會病成什麼模樣了。
我的內心極為擔憂,溫凡已是好長時間沒有出現了,若是在這種時候他去太封找柳豫的麻煩,那後果真真是不堪設想。
我將此事同明潤說了,明潤聽罷只道:「駙馬不會有事的。」
我想起了他之前所說的三個月,便順口一問:「如今還剩一個多月了,你口中所說的解決法子究竟是什麼?」
他神色柔和地道:「到時候你就會知曉了。」
我微微蹙眉,明潤伸出手似乎想碰觸我的眉,但卻是在半空中停住了,他又垂下了手。
我曉得明潤為何會在半空中停住,心中難免有些酸楚。
這些日子以來在柳豫的攛掇之下,我和明潤兩人多了許多單獨相處的時間,可我們兩人甚少有肢體碰觸,皆是發乎情止於禮。
隔在我和溫衍中間的除了天人之外,還有柳豫。
柳豫所說的法子表面看起來的確是行得通,可我做不到。我無法在柳豫還是我的夫君時,我就興高采烈地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即便是真的在一起了,我這輩子也不會真正高興的,我心裡頭的愧疚感定會將我生生折磨至死。
明潤低嘆了一聲,一時間我們竟是兩兩相對無言。過了好一會,他才道:「駙馬的事,你無需擔心,我已是讓人暗中跟著他,溫凡傷不了他的。」
我垂眼低低地應了聲。
柳豫從太封回來時已是半個月後的事情,那天冬雨綿綿,我剛踏出門檻就只覺冷氣襲來,不禁打了個冷顫。雲舞趕忙為我披了件鵝黃色的雲紋織錦斗篷,我攏了攏斗篷,便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
我準備要去做一件事。
據我所知,柳豫就將會在今日到達京城,是以我要在柳豫進宮述職前將他截住。我已是先和承文打好招呼了,這一回無論如何我都得和柳豫說清楚。
天雖冷,但我仍是十分順利地截到了柳豫。
算起來我也有將近一個月沒有見過柳豫了,今日一見委實讓我心中大顫。不過是短短一月,柳豫竟是瘦成了這個模樣,他向我走過來時,我幾乎都以為風再大一些他就會被吹走。待他走近時,我更是顫上加驚,他的眼窩深陷,嘴唇毫無血色,面色宛若落地的枯葉,毫無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