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晴一把扔下青菜,擼起袖子抬腳就要走:“不行!我家主上怎可被輕薄,我現在就去砍了那個前妖帝!”
偌顰一把拉住她,“你瘋了?我們就是要保護他而來,你還去砍了他?再說了,主上都未發難,你緊張什麼?”
“都是那個破天帝來求,不然怎麼會有你我今日這番光景?還連累主上沒了清靜!”
“你小聲點!九重天很快會有新動作,你我必須要在這結界裡養精蓄銳,免得日後對戰拖了主上後腿!”
春季將逝,最後一陣春雨纏綿風中,流螢靜坐在窗前,眉間糾結著一股淡淡的憂愁,抬首看著空中雨落,最後歸潤於大地之中。
斬荒會對自己親近,無非是因為他的靈珠在她體內。就像飛鳥眷林,人對自身靈魂的追求,何況這是他所有力量的源泉。
憶起當初手下小妖的回報,斬荒離三界登頂一步之遙,卻為了一個叫白夭夭的小蛇妖放棄了,最後為愛求不得,心灰意冷便自毀靈珠,任性灑脫地一塌糊塗,絲毫不給自己退路,寧死不做階下囚。現在卻對著她君心我心的,皆是因為他忘了前事,倘若恢復真身,記憶重拾,怕她與他之間也是一番枉然。
她將斬荒的靈珠放進自己靈珠旁細養了數月,肉眼已看不到一絲裂痕,小木匣內還有一枚萬象令,倘若九重天派重兵來圍剿,斬荒恢復真身,一切在可掌控之內。
這一夜,流螢一句清心訣都沒念,春雨綿綿,屋外無人聽見她的嘆息。
過幾月,宋廷早已受罰結束下了內堂,眼尖發現自己的“愛人”已然成了自家宮上的了,原來、原來他這是和宮上搶人啊,難怪啊!現在知道了捶胸頓足也晚了,只能黑著張臉,避開他們獨處的時間,久而久之也成了一種習慣。
九重天在這段時日裡連番出手幾次,皆被三小妖聯手擊退,這樣不痛不癢地幾次之後,他們也明白這是那群仙人不斷地探底,煩不勝煩。
日復日,月過月,覺非春日牽她西湖堤游,夏日與她描荷採蓮,秋日攬她賞月看菊,冬日抱她圍爐看雪,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
適逢人間大年,晚間天寒地凍,藥師宮無本家可歸的弟子年夜飯後都在後山邊上放煙花爆竹。絕非拉著她走上藥師宮最高的樓閣去賞煙花,體貼地把身上的白狐披風披在流螢身上,湯婆子也塞進她手中。
“你其他季節還好,這冬天手真的是太冰了,”說著便抓她一隻手伸進自己衣襟里,捂了好一會兒,流螢居然碰到了一個硬物,覺非含笑將一支春帶彩的花簪拿了出來。
“我親自去選的玉石,玉質澄淨,覺得這顏色與你絕配,找了最有名氣的工匠按照我畫的梔子花樣式雕了出來,我記得有一次踏春,你手裡捏著一朵雪白的梔子花,讓我覺得滿目春華,時光停滯,你可還喜歡?”
萬花叢中,流螢獨愛梔子花,看著這精緻簡素的花簪內心歡喜,孤獨活了太久,她一直肩負承諾與期望,從來沒有一個人特地為她煞費心神做一件事,何況這人還是他。流螢笑了,點點頭。
“你從來沒有這麼笑過,真是天上的明月都黯然失色。”覺非痴痴看著她,把髮簪別在她髮髻上,隨後牢牢把人兒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