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千百年來當官的,大都一樣德行。
程昶沒應聲,倒是多看了雲浠一眼。
他生得泠如星朗如月,一瞬靜下來,連覆在睫上的春暉都似葉上霜。
這姑娘……人還不錯。
他張了張口:「你……」
還沒「你」出個所以然,身後的小廝又一聲喚:「小王爺!」
小廝伸手比著天陽,諂媚提醒:「小王爺,未時三刻吉,好時辰到了,咱們這就回府吧?」
程昶一瞬間萬念俱灰,認命地在輦上坐了,一聲鑼響驚得他一個激靈,下一刻,步輦高抬,華蓋高舉,兩名王府小廝衝到隊伍最前,左鳴鑼,右喝道地吆喝著走了。
看著程昶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羅姝好奇地問一旁站班子的雲浠:「阿汀,你方才與三公子說什麼呢?」
雲浠自知不能把金磚的事告訴旁人,道:「他今早落水,我提醒他要當心。」
羅姝納罕:「你還有心提醒他這個?你忘了,三年前,你一個人帶著雲洛哥哥的屍身回京,是誰把雲洛哥哥的棺材撞翻的?」
「這是兩碼事。」雲浠搖了搖頭,「到底是我當值的時候出了事,該我提醒他。」
她這話其實只說了一半。
程昶被害的事,張懷魯可以瞞著,她卻不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朝一日這事捅到琮親王跟前,張懷魯可以推脫說手底下的人沒如實稟報,她如何推脫?還不如當下就擔了。
再者說……今日程昶落水後,確實有一點不對勁,說不上是哪裡,好像有點不記事,整個人都比以往慢了一拍。
也不知是不是淹壞了腦子,往後會不會落了病根。
雲浠想到這裡就打住。
她心道,算了,三公子堂堂小王爺,天潢貴胄的出身,他往後如何,與自己有什麼相干?
羅姝這時又道:「阿汀,你還未與我說呢。」
「說什麼?」雲浠問。
「你與裴二哥哥的親事呀。」羅姝走近兩步,十分親昵地問,「你們是怎麼打算的?」
雲浠沉默一陣,如實道:「我不知道,再說吧。」
羅姝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須臾,伸手探進袖囊里,取出一個十分精緻小巧的盒子,塞到雲浠手裡,柔聲道:「這是寶齋閣新出的胭脂,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原想著阿汀你與裴二哥哥的親事若是定了,拿你做賀禮。眼下沒定,卻叫我替你心急。」
她淺淺一笑:「阿汀,你與裴二哥哥的親事若有了進展,千萬不要瞞著我,咱們三個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你提前告訴我,我好再給你準備一份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