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坦然且溫和。
雲浠聽了,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
旁人或許沒覺察,但云浠不會察覺不到,她是眼見著程昶落水,見著他被救上來,探過他的氣息,又見著他死而復生的人。
他落水之後,是真的有些不一樣了。
雲浠又垂下眼帘,道:「害三公子落水的艄公不好找,卑職查了月余,至今才得了些眉目,若改日能擒到他,還請三公子過來京兆府一趟,與他對一對口供。」
程昶聽了這話,又愣了下。
那個姓張的京兆府尹擺明了不想管此事,估計這一個多月下來,衙門裡連案子都銷了,她竟還在追查?
但程昶也沒有多過問,只點頭:「好。」
雲浠道:「那名艄公的家世背景卑職早已查清了,作案的兩枚金磚不可能是他的,極可能並不是害三公子的罪魁。不知三公子近日可有與誰結怨,卑職一一問過去,或能找到更多線索。」
程昶無言。
以他前身的作風,跟人結怨那是家常便飯,仇家估計已遍布整個金陵城,否則他今日來樞密院,何必帶上那十餘個勞什子的小廝?
還不是怕自己一個人走在半道上被人套麻袋亂棍惡打一通。
但云浠要查也沒錯,命要緊,害他的人至今沒個影兒,他也不安生。
程昶道:「我帶你去問問我家廝役吧。」
雲浠一點頭:「有勞三公子。」
二人說話間,一併出了樞密院,展眼一看,皆愣住了。
一眾小廝四仰八叉地攤倒在樞密院階下,一個個跟鹹魚似的,活生生累沒了半條命。
程昶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身後的樞密院。
他是進去了兩個時辰,但他們不過是繞著樞密院跑了兩圈,早該歇好了,怎麼累成這樣?
程昶問:「張大虎,怎麼回事?」
體育委員張大虎出列,道:「報告小王爺,剛才跑到一半,有人掉隊了,小的按照規矩,掉隊的罰一百個伏地挺身。」
程昶一愣,還沒開口,小廝里頃刻有人跳起來叫囂:「娘的平時繞王府的池子跑一跑就算了,這他娘的這麼大一個樞密院,你一個習武的在前面百米衝刺,是趕著奔喪嗎?我們他娘的集體掉隊,好不容易跑回來,你還罰一百個伏地挺身?」
「就是!」另一人應承,「做伏地挺身就做吧,好不容易做完了,還不給水喝!」
程昶問:「怎麼不喝水?」
劇烈運動後,脫水的後果可大可小。
小廝抖著手指著張大虎,告狀:「他說小王爺沒說解散,叫咱們立正站好!」
張大虎梗著脖子:「小王爺說過,解散才能自由活動,沒解散就該站好,規矩不能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