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說,亡羊補牢。
昭元帝看向程昶,問:「這份證據,你是怎麼拿到的?」
程昶道:「回陛下,今日一早,忠勇侯府家的小姐跪在宮門口為雲將軍鳴冤,臣路過,便過去問了問,她便把急函給臣看。臣想著自己是御史,大約能幫她諫言,便闖了廷議。」
昭元帝聽了這話,點頭:「雲舒廣的女兒,小時候進過宮,朕記得她。」
他的目色冷下來:「方才你們中的人不是說,早上跪在宮門口的,是一名無事生非的捕快嗎?」
吏部連忙有人出來解釋:「回陛下的話,早上下著雨,眾僚都沒瞧太清,且那雲浠小姐穿著一身捕快朱衣,時下正在京兆府任職,這才被誤認為是一名尋常捕快。」
昭元帝「唔」了一聲,喚過內侍官,把雲洛的急函拿給了大理寺卿,又著中書舍人擬寫聖旨。
及至散朝時,才輕描淡寫地道:「忠勇侯的女兒,當捕快,屈才了。」
彼時朝臣們一半已退出殿外,一半仍留在殿中。
看著今上施施然而去的背影,一時竟誰都猜不透他是怎麼想的。
小太監細細回憶著早朝上,昭元帝的一言一語,恍然道:「師父,您的意思是,咱們這些做奴才的,行事該順著今上的心意走。就好比早以前,忠勇侯府是今上的心結,咱們便不必管侯府的人,而今今上決定把這個心結解開,咱們再看到侯府的人,就要賣幾分情面?」
「蠢東西。」吳公公一甩拂塵再次打在小太監身上,「聖心難測,今上的心思,可是你這樣的下賤東西能揣摩透的?」
他伸出一隻手,迎著拂過的風。
「你看,這宮裡是有風的,咱們這樣的人,在哪兒都扎不了根,只能跟著這風走。」
……
吳公公走後不久,大理寺便來了人,把重新徹查雲洛一案的聖旨念給雲浠。
雲浠得了聖旨,仍不能放心,翻來覆去看了幾遍。
慢慢地,心頭懸著的堅石落才了下來。
宮門風聲漸勁,吹得日影浮動,她抬目看向程昶,笑道:「今次當真要多謝三公子!」
她肩上的擔子重,平日裡幾乎不怎麼笑,直至方才她還一臉憂色,這會兒忽然綻開來一笑,程昶不由愣了一下。
這笑容真是單純得很,仿佛就是為事情的本身而高興著,因此明媚灼眼。
程昶道:「沒事,其實我沒費什麼功夫,把急函呈上去,說明原因,今上自然就說要重新徹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