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浠原是想與程昶說一兩句話的,奈何屋中幾名禁軍官職都在她之上,他們告退,她自也不好多在屋中呆著,正要跟著一道出去,沒留神身後傳來一句,「雲校尉留步。」
雲浠默了一瞬,回身拱手:「三公子有何吩咐?」
程昶也不知道自己留下雲浠是要說什麼。
他原本是這紅塵方外人,於這個世界無牽無掛,眼下歷經生死回來了,莫名覺得他好像就該和她說一聲,交代一下似的。
半晌,程昶才尋出一句話來:「你今日去衙門辦事,順利嗎?」
雲浠道:「順利。」過了會兒,又添補道,「今上要把父親與哥哥的舊部召回京里,有幾個等不及開春,今秋就想起行,殿前司的人讓我去瞧一眼名錄。」
程昶「嗯」了聲。
屋子裡安靜得出奇,沒過多久,兩人竟又同時開口。
「我……」
「三公子……」
聽見彼此的聲音,又同時住口。
雲浠覺得他們原本該是有很多話要說的。
她想問他到底是怎麼遇害的,想與他說她對「貴人」身份的揣測,想理一下手裡的線索,與他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但他們太久未見了,眼下不是說這些話的恰當時機。
何況——雲浠也不知是否是自己錯覺——三公子今日待她與以往有些不同,興許是大夢方醒的緣故,像是有些生分,卻又沒覺得疏遠,兩人之間隔著一段雲山霧罩的距離,倒叫她沒由來地比從前更緊張些。
雲浠又看了程昶一眼,燭光恰好照在他身上,明明一身淡泊色澤,卻在這一段火色里熠熠生輝。
雲浠垂下眼,輕聲道:「三公子若沒有旁的吩咐,下官先告退了。明日清早,下官亦會護送三公子回京。」
程昶道:「好。」
沉默一下,吩咐,「張大虎,你去送雲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