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昶問:「所以那碗毒湯,太子殿下究竟是吃了嗎?」
「吃沒吃奴婢們不知,但是太子殿下他當時確實就『急病』去世了,他臨終時似乎想要對陛下說什麼,但是沒來得及。奴婢這些年想了想,大概是太子殿下得知了鄆王的一樁錯處,預備著要告訴陛下,鄆王想要阻攔他,一不做二不休,送來毒藥湯,左右那時太子殿下也沒幾天可活了,便是吃了藥湯身亡,大約也不會有人懷疑他的死因。至於鄆王殿下的那樁錯處,哦對了,太子殿下斥鄆王的時候,似乎提到了『忠勇侯』,提到了什麼『屯糧』。」
程昶心緒一沉,果然。
「什麼意思?」雲浠問,「什麼屯糧?你的意思是,我阿爹……忠勇侯當年犧牲,與太子殿下說的『屯糧』有關係?」
內侍搖了搖頭:「奴婢不知,奴婢已把所知道的,全告訴你們了。」
程昶點頭:「好,辛苦你二人了。」
該問的話已問完,程昶三人離開靜室。
天已黃昏,衛玠一腳把一個昏暈的殿前司禁衛踹去一邊,感慨道:「這個老狐狸,也是能忍天下之不能忍了,一個兒子想要把另一個兒子害死,居然還鎮定地收拾殘局。」
「倒也是。」他想了想,「反正大兒子是個將死之人,吃不吃那碗毒湯,都沒兩天活頭了。老四再混帳,到底還是他親生的種,打斷骨頭連著筋呢,權衡一下利弊,是該保住小的。老狐狸能在這種情形下權衡利弊,這份兒心性忒難得了,怪不得能做皇帝。」
他看戲似的,揶揄喟嘆地說了半晌,身旁兩人一個也不接腔。
衛玠看程昶一眼,見他眉間微擰,若有所思,不耐道:「我說你們倆,怎麼都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眼下這事兒不是明擺著了麼?太子殿下知道了老狐狸有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兒,差人去找,沒找著,他當時保舉忠勇侯出征塞北,約莫也跟這事兒有關係,結果沒料忠勇侯在塞北打仗的時候,鄆王暗自調走了他的兵糧,忠勇侯逼不得已,只能速戰速決,因此『貪功冒進』追出關外,慘勝犧牲。
「太子殿下覺得忠勇侯犧牲的事有蹊蹺,命人追查真相,得知忠勇侯是被鄆王害的,急著去告訴老狐狸,鄆王估計臨時知道了這事兒,為了攔下太子殿下,端了碗毒湯過去,其實太子殿下吃不吃那碗毒湯並不重要,他得知是鄆王下毒,就算不吃,氣也給氣死了。
「當時老狐狸到了,一見這事,估摸著掐死他家老四的心都有了。可他氣歸氣,心裡又想了,老大反正都這樣了,總不能讓老四陪著他去見閻王吧,要是兩個兒子一起沒了,估計他老人家下陰曹地府的時辰也不遠了,所以就決定保住老四。
「老四畢竟幹了樁混帳事,老狐狸雖要保他,但也不願讓他活這麼容易,所以呢,又留下幾個證人關來明隱寺,讓老四時時刻刻知道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