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一門頂天立地,忠勇二字一以貫之,何懼蜚短流長?
可塞北英烈之魂尚未安息,她卻要眼睜睜看著他們一身傲骨鐵膽變作他人的進身之階,一腔保家衛國的熱血化為丹墀台上的赤,被那人踩在腳下,不屑一顧。
她咽不下這口氣。
雲浠覺得自己其實是不難過的,她就是憤怒,是悲慨,她太難受了,喉嚨口仿佛堵著一塊巨石,難吐難咽。
好不容易沉了口氣,雙眼一開一合,一滴淚便逕自跌落,直直打在地上。
雲浠愣了愣,才發現自己竟然流淚了,她抬起手臂去揩,剛伸到半空,便被人握住。
他的指間的清涼的,他把她拉近,拉入懷中,身上的氣息也是冷冽的。
程昶喚了聲:「阿汀。」
雲浠她一抬眼,就能看見他線條清冷的下頜。
她於是僵在他懷裡,動也不敢動。
程昶沉默許久,問:「阿汀,你信我嗎?」
不等她答,他說:「我不會讓鄆王做太子的。」
「忠勇侯府的一切不公,我都為你討回來。」
「英烈為國捐軀,在我的家鄉,是該封功建碑,讓後世銘記的。你父親和你哥哥該得的清白,憑他是太子,是皇帝,都不能抹去。」
雲浠聽了這話,不由問:「三公子要怎麼做?」
程昶望著已經徹底暗下來的夜,半晌,說:「暫等一等。」
二人還未等到一刻,出去打尖兒的衛玠急匆匆回來了,他兩手空空,顯見得是忘了給雲浠和程昶捎餅,催促道:「趕緊走吧,殿前司的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找到這兒來了。」
這個小院是他在明隱寺當差的時候閒來無事蓋的,拿木柵欄圍了一塊地,搭了兩個茅草屋,按理不該有人知道。